【珍珠海岸·不知歸(壹)】(2 / 2)

珍珠海岸·不知歸 小強 4423 字 2020-08-05

那是兩道迎向我們又俯伏沉落的人肉波浪。

在跟隨易的王城一起行進的第三天晚上,公主表達了接見我們這些遠方來客的願望。

與易率領的這座城市,還有她的樓車前華麗鋪張的御奴形制相比,我們在四層的王宮樓頂見到的公主易幾乎像是一個平民女孩。

大湖平原是一個非常炎熱的地方,巴族的女人們從來不穿上衣,即使王室也是一樣。

易只圍有一條普通的麻布短裙,赤足,她給自己的手腕和腳腕套上了許多繁雜零碎的環圈珠鏈,看上去都是些鄰居小妹會喜歡的廉價裝飾,不過確實有一個例外。

易的脖頸上用皮繩系掛著一塊鴿蛋大小,晶瑩赤紅的石頭,那很可能真的是一件稀世珍寶。

在公主淺棕色的雙乳中間,這塊碩大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易的樓車可能有五丈長,寬超過一丈五尺。

這樣的一塊車頂面積被布置成為一座空中花園。

樹木和藤蔓從一些安放和懸吊的,大小不一的瓷盆和瓦缸中生長起來,綻放出各種顏色的花朵。

在朝向車尾的方向甚至開辟有一條橫貫左右的水池,水中漂浮著藍色的睡蓮,而兩道檀木的河岸通過一座狹窄的木橋相聯。

在那之後有一座木柱支撐的寶塔,這座木塔從四層高的車頂繼續聳立向上,每一層都裝飾著jīng細的浮雕和彎曲的飛檐。

公主在這座空中花園里親自款待了我們。

雖然有玉雕的杯子,番石榴釀成的酒也帶有獨特的熱帶氣息,只不過對於我們這些來自中國的赴宴者,更讓人感到興趣的大概會是烹飪以外的事情。

在這一處並不遵守中原教化的奇異之地,當我們輕微地搖晃,伴隨一座綠葉和花朵的檀木庭院,在距離地面十多尺高的空中漂浮前進的時候,從雕花的欄桿上極目遠望見到的所有草原像海。

我們正從中間航行而過。

而向下的俯瞰會是驚悚的。

那底下整齊排列開上百面棕黃顏色斑駁交錯的,赤裸裸的婦人肩背。

其實她們手腳上鐐銬的金屬聲音一直會被車上的乘客聽到,她們的呻吟和喘息也並不是那幺的輕微。

尤其是當那些騎坐在大象背上的士兵們揮舞起細長的鞭梢,凶狠准確地擊中他們所認定的偷懶目標的時候,死皮和生肉相交,激發出異常清晰明快的脆響。

我們杯中的酒液平面突然搖動。

樓車正在平緩的停止下來。

」停。

停車!」從樓房前後兩個方向會同時響起清晰簡單的口令。

控制這座龐然巨物運行的並不僅僅是在車前挽住纖繩的幾百個女人,實際上車後還跟隨著一個同樣規模的奴隸隊伍。

排在車後的女人不需要負重,她們的肩背上沒有捆扎住牛軛樣子的橫木,但是她們同樣被編成兩組八列。

兩條粗鐵環鏈從車尾木檔上向後綿長地延伸出去,依照女奴各自行走的位置,用鐵銬鎖死她們的左手或者右手。

而那個牽連在鏈條上的女人另一側的手臂,會與另外一個女人的手臂再以鐵銬相聯。

這樣的一個四人組合正好具備了與車前群體的對稱關系。

本來她們存在的一個理由,就是為了保證在拖車奴隸因為傷病發生減員時可以替換。

不過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當駕御她們的官員高喊停車的時候。

每一個鎖在外側的女人都要疾步上前轉身,內側的那個只是轉身,但是她們都要以迅捷的速度抓握住長鏈,停止腳步,並且極力朝後仰過去身體。

在那時她們是克服慣性,盡快剎停車輛的制動能源。

經過三天之後我們已經知道,這種依靠人力運行的樓房會有事務性的停車。

主要是遇到拖車的奴隸由於力竭或者鞭打而昏厥過去,那時她的身體松弛地拖掛在軛具底下,就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累贅。

看守的士兵們把她從隊列中解開拖走,從後隊中挑人替換都需要時間。

我端著番石榴酒倚靠在空中花園之上俯視地面。

那具赤裸裸的女人身體被拖拽到隊列以外,靠近我們樓房的地方。

她大張開四肢孤單地趴伏在綠草從中。

從上面看下去,她周圍那些站立的士兵們形成了一些豎立的投影,他們揮舞棍bàng的動作顯得有些怪誕和娛樂感,但是女人被打中時發出的尖叫是實實在在的。

她在木棍下抽縮和爬行的姿態有點像一只受傷的青蛙。

每一個奴隸早就都已經知道的。

被換下的消耗品只有一個唯一的結局。

那個女人四條肢體上的所有骨頭都要被打碎成小段,上邊直到肩膀,下半部直到骨盆。

那以後她的手和腿就變成一種可以隨意彎曲扭折的,像是一些散裝肉腸那樣的可塑性物體,只是依靠外部包覆的人皮,才保證了她們能夠承受拉伸力量的完整性。

那個女人的身體會像一個編織口袋一樣,被編織到樓車下直徑廣闊的木制車lún上。

她自己的手臂和腿像許多條糾纏著她的蛇,它們從各種奇怪的角度延伸開去,像植物的藤蔓那樣盤旋穿越在車lún的輻條中間。

她的右腳在木條中繞行過兩圈以後翻轉向外,光裸骯臟的腳掌底板也許會從她左邊臉頰的一側向外綻放開來。

如果不是足夠幸運的話她還沒有咽氣。

不過樓車已經可以重新啟動了。

我們的樓車左右安裝有各四個lún盤,最多時候可以編織進去八個生存競爭的淘汰者。

我知道她們的屍體要在當晚到達營地時才被拉扯出來拋棄掉。

在路途中她們的血零星的滴落下去,流淌過車後一百八十雙光裸女人的腳板踩踏,變成一種斑駁錯落的紅色車轍。

這不是在中原。

這可真是在教化之外的巴國。

易從我的身後靠近了過來。

她也端著酒杯,她從我的側邊,貼擠住我的身體往車下尋找我的視點。

她的上身是沒穿著衣服的。

易說,大周人,你知道我們中南亞洲的,對吧。

那里邊有好幾個別國國王的大小老婆呢,還有了不起的將軍。

你知道,我們這的女人都特別能打仗的。

她們那時候大概沒想過最後會掛在車lún子上吧。

對了,你有沒有看上哪一個了?晚上我讓她們上來陪你。

易笑了,要不,你跟我一樣,最後看上的也是那個大高個子的白女人?就像是應合著易的調笑一樣,從我們身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這是在野性的巴。

巴國公主在空中花園里布設的宴席並沒有絲竹弦樂助興,但是自始至終都會有一些起到伴奏作用的奇怪音響。

從車底下傳上來的那些鞭笞和呻吟只算是背景的和聲,樓頂後沿的寶塔是庭院中所有人的視覺焦點,易喜歡的那個大高個子的白種女人,就赤身裸體地長身挺立在寶塔玲瓏的圓頂以內,她健壯的小腿和赤足下是一面銅鼓,銅鼓有一層振顫的薄面,鼓身中空,內燃。

那些從一開始就翻滾著微薄火焰的燃料應該是炮制的很好的木炭。

她的兩只腳上當然是帶著銅球的,她的胯下也帶著銅球,結果那東西擁擠在她肌肉飽滿的大腿之間,迫使她不得不分張而且彎曲起自己的下半部分。

她的雙腿呈現出羅圈的形狀,但是她不得不努力地拖動起金屬的附件,沉重地踩踏和蹦跳。

炙熱的疼痛使她lún流抬起腳掌和腳跟,銅的重量使她掉落回鼓面。

骨肉和皮繭的痛苦是沉悶,笨拙的,而銅的跌宕高亢。

我們早已經發現,當易的宮殿隆隆行駛過曠野的時候,周圍總是回盪有怨恨和悲愴的戾氣,以及金石相交的鏗鏘碰撞,現在我們知道這種殺伐之聲的緣起了。

在這樣一個限定的空間里觀賞四面風光,我們沒法遠離中心,各種事物都是如影隨形一樣的環繞在我們身邊。

所以在一整天里為公主擊足踏鼓的這個女人,其實只是在我們一轉過身的圓周以內。

」她多高啊。

」公主撥開阻擋我們的吊蘭花瓣,回轉身體仰望上去。

她的白女人身長大概會到五尺五寸以上,站在一個連架子帶鼓的地方就更高了。

白種女人的兩只手臂被束縛在一起,抬舉到更高的地方。

她是被塔頂上垂落下來的鐵鏈子懸吊在鼓面上的。

她的體態凹凸,臀部厚重,寬xiōng巨乳上下飛揚。

」她打架的時候用兩把銅的斧頭,」公主說,」那東西真的很重……」那一年她帶了一條船來,整一條船全是跟她一樣的白女人,她自己可是個船長……要不叫個什幺……上尉?聽說過嗎?她是個維京女人,她的國家離我們這兒可真的很遠很遠……她們為了金子出租自己,跑到那幺遠的地方來幫別人打仗,那一年是爪哇人雇了她們……其實我在海里打不過她們,可是我的運氣好。

易公主對著我綻露出幾乎是孩子氣的笑容。

要不是大風吹翻了一半爪哇的艦隊,現在可能就該是我蹲在她的船艙底下,光著身子劃槳啦。

易伸出手去摸摸維京女人的光身子。

她摸的是她的小腿。

銅鼓散發出平靜的熱量,火其實並不是很旺盛,否則人足恐怕早已經被烤成焦炭。

赤裸裸的維京女船長在那上面的蹬踏也只算是不慢不疾,本分盡責的。

我們很容易想到,在這樣沉重漫長的肌肉運動中,她早就已用盡了體力。

她的寬厚的腳掌和桀驁的踝骨腫脹變形,而腳趾頭像一堆球形的水蘿卜一樣紫紅發亮。

她的小腿還是強健的,她們粗蠻如同柱石,而且她們也確實像一種有生命的機體那樣,流汗,抽搐,她們甚至還生長著濃重的金色汗毛。

但是她其實沒有腳,她只是粘膩笨拙地踩踏拖拉著兩塊油水交融的結締組織,油和水都是被火力煎熬出來的,她肌體中的脂肪和胞液。

她們的顏色和形狀幾乎像是一大團過分發酵的紅薯淀粉正在四處流淌。

我知道你們那些男人喜歡女人的腳,公主促狹地說,你會喜歡這樣一對大腳丫子嘛?她對著維京女人的身後做了個大概的手勢,在那地方一直守候著一個奴隸男人。

他現在把手里燒紅的鐵條打橫過來,按到女船長的小腿上去。

這樣才會有一聲尖叫了。

她的腿還能感覺到疼。

她的腿飛快地抽向空中,帶著那只紅燒油燜的大腳爪子,笨重的銅球緊跟著飛騰起來。

那東西只是用了一個銅環,直接穿透了人腳的跟腱串連在上面。

肉和銅也就是這樣緊密相連地砸回鼓面,混然地發出一陣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