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異域神州道 知秋 4342 字 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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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術師的冥想大概來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平日間的常規冥想,雖然也是有各自分派的傳承和技巧,但是主要作用都是培育精神,恢復損耗,打定基礎。而另外一種則是利用元素寶石和各種蘊含法則性材料,模擬高層魔網的運行方式來引導自身的精神去感知更深層次的魔網,這被稱之為探知冥想或者是進階明顯,是奧術師提升自己精神,掌握更高層次魔網的重要手段。

所以奧術師其實是一個非常耗費資源的職業,沒有大量的元素寶石和法則性材料,即便是再天才的大腦再驚人的悟性也極難掌握更高層次的奧術。所以在相對貧瘠如西海岸這樣的地方,再沒有比冒出幾個高階法師更奢侈的行為了。

卡梅林法師緩緩從冥想的狀態中退出,地面上的奧術法陣中幾粒元素寶石已經揮發完畢,正在像浸透了水的石灰石一樣緩緩地自我崩碎分解。

法師嘆了口氣,這次探知冥想實在談不上成功,第四層魔網的感覺依然是若有如無,強行增長的精神力大概也就屈指可數的幾點而已。但是消耗掉的那幾顆元素寶石還有其他材料算下來可是價值近千奧金幣,幾乎足夠普通平民家庭過上一輩子了。

難道是積累還不夠?四層魔網的公式確實有些晦澀難懂,而且之前並沒有怎么接觸過,他已經有些上了年紀的頭腦對於新知識的把握顯得很吃力。但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年輕時候去幫著家族在變異獸潮中維持領地安危,帶著幫雇佣兵和北方軍團的敗類們明爭暗斗都來不及,能夠攀上三環法術的境界就已經是天分不錯的證據了。但是作為一個稍有些天賦的法師,想進一步接觸更深層次的魔網,想獲取更多的奧術知識,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這是一種本能的渴望,現在也只能用這種奢侈的笨法子來提升了。畢竟從理論上來說,即便是一只豬長期地丟在那種特意營造的法則有序波動的環境中,也能逐漸變異成一只會運用些天賦低階奧術的魔獸豬。神怒之戰後幾十年里逐漸多出來的魔獸可不就是這么來的么。

也許下次換個引導魔法陣會好一點?反正已經和那些家伙搭上線了,就算還沒有加入他們,但讓他們提供點奧術知識來也不算什么吧?不過首要的還是應該再從哪里找些寶石和材料來,那些祭祀失敗的西方人應該一時間還緩不過勁來,想要再讓他們拿出錢來有些困難……

怔怔地出了一會神,卡梅林法師轉過身來,忽然驚得幾乎跳了起來,因為一個高大的男子正在他冥想室的門口站著,雙手抱胸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在冥想的緣故他已經把所有的奧術道具和卷軸都放在了其他地方,他肯定已經是幾個奧術丟出去了。

不過這個男子並沒有表現出什么惡意和敵對的態度,等到卡梅林法師看清楚這個人,心中的驚疑卻是有增無減。他當然是是認識這個高大健壯的西方人的。在這個西方人還沒有整日間戴上那塊猙獰的木質之前,他就已經和西方人家族的家主一起悄悄造訪過這里好幾次,他可是對這個強大的西方人戰士印象非常深刻。

不過在表面上,卡梅林法師反而強行把驚訝的表情按下來,長舒了一口氣,打了手勢解除了冥想室里的靜默法陣,說:「原來是大祭司先生,真是嚇了我一跳。你怎么就到這里來了呢?菲力那家伙怎么不來通報一聲?」

「…您的學徒嗎?他思考一個叫做什么上限疊加法則的高智力問題思考得太累了,我就讓他去休息了。」這個西方人笑了笑,那臉上的橫肉擠壓出來的笑容似乎也帶著幾分猙獰。「啊,還有,不用叫我大祭司了。你應該知道復仇者教會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這個大祭司當然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我現在叫做王者無敵?仁愛之劍。」

「嗯,是的。教會和神殿都在傳說神臨術的事情……真是遺憾,想不到居然會有異族為了制止你們的祭典使用這種終極的神術,他們是瘋了嗎?不過…仁愛之劍閣下,你們能沒事就好。」卡梅林法師努力做出輕松的樣子,邁步走出了冥想室。猶豫了一下,他也沒有出聲招呼學徒,轉身朝著更高層走去。「上來聊一聊吧。我還是習慣在自己的實驗室里思考談話呢。」

法師塔的最頂層是卡梅林法師的實驗室,這里也是被修復得最完善的地方,至少能夠運用一些真正意義上的法師塔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卡梅林法師的所有奧術道具和卷軸也都存放在這個地方。

重新戴上力場防護的瞬發戒指,泥土傀儡的操縱手環,緊緊握住可以增幅精神連接魔網效率的手杖,卡梅林法師心中才真正地松了一大口氣。背後傳來的腳步聲也顯示那個西方人真的就那樣很客氣地跟著,同時保持著十米以上的距離,這才是讓卡梅林法師真正放松的原因。

「這個…仁愛之劍閣下。你們的祭典儀式在兩天前才剛剛結束,你居然這么快就趕回奧斯星城來,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信心和自信的回歸,讓卡梅林法師的語氣也變得很堅定。「而且您居然直接來到我這里,難道是和我有關?」

「對。您判斷得非常准確。」這個自稱仁愛之劍的西方人也點頭。「我這里有一份非常緊急的消息需要您來幫我送到浮島艦上去。」

「哦?什么樣的消息?」卡梅林法師的手緩緩搓著指節上的戒指,光滑的表面下其實篆刻了極為細微的紋路,只要一個念頭,鑲嵌在其中的寶石就能激發一個可以抵擋攻城弩的力場防護。

「守護之手的高文騎士被石化了,急需一個能夠解除石化的高階矮人祭司,用盡快的速度找上一個然後送到奧斯星城來,這可是我們的好機會。就這樣。」

「厄?」這個消息卻是非常出乎卡梅林法師的預料。「這個?你……你們和守護之手又拉上了什么關系?他們…他們…好像應該還是在通緝你們的?你總不會以為你幫他們這樣一個忙,他們就能和你們化敵為友吧?或者你們是想用這個矮人祭司來威脅他們?」

「這當中自然有我們的考量了。」仁愛之劍擺了擺手,似乎不願意多說,但是重點還是沒有忘記,他拿出一塊紫水晶放在旁邊的桌上,那是大金額交易中常用的貴重替代品。「這一次情況緊急,我知道我來這里為你增加了不少風險,所以價格翻倍,兩千奧金。怎么樣?」

兩千奧金當然很好。足夠兩次進階冥想的消耗還有余了,如果可以,卡梅林法師可巴不得這些西方人能整天來他這里聊天。要知道這些西方人簡直就像群居性昆蟲中專職勞作的那些可憐蟲子一樣,令人難以置信地吃苦耐勞,只吃很少的東西就可以活下去,生存的唯一目的好像就是積攢下大量的財富和物資,最後只是高級一些的掠食者提供糧食。他自己這些年在這些家伙身上弄到的奧金也是很不少的,能在這個年紀還有不斷的進步,確實也要多虧這些西方人的慷慨貢獻。

所以即便一時還有些搞不明白這些西方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卡梅林法師決定還是先把這兩千奧金收下再說。他走到窗邊的鳥籠旁,打開鳥籠取出一只風行隼,這可是西海岸有數的幾種飛行速度最快的鳥類之一。當然只是這樣還不夠,必須用相應的煉金小道具和奧術來控制,才能讓這些東西成為聽話可靠的信使。

再從旁邊的道具箱里拿出一個小小的腳環,把仁愛之劍剛才所說的話語重復了一遍就扣在了風行隼的腳上,喂了團特制的營養豐富的食物,然後激發了風行隼頸項上的用以定位的奧術環,這只鳥就如離弦之箭一樣飛出了窗外,不過幾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這可是安東尼家族在十多年前開發出來的特有傳訊方式,安全隱蔽迅速,在奧法通訊大大受限的後帝國時代絕對稱得上首屈一指。風行隼攜帶的奧術腳環只有在配對的秘鑰上才能把剛才的聲音重新傳播出來,強行開啟就會自我損壞,內里的內容不會受到奧術干擾,不需要耗資不菲的傳訊法陣,只要接收方持有用以定位的奧術秘鑰就可以了,中間不會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比紙條密碼之類的東西可靠多了,又比傳訊法陣要方便無數倍。

「好了。消息已經順利送出去了。還有些什么其他事情嗎?」卡梅林法師招了招手,仁愛之劍放在桌上的那塊紫水晶就被法師之手拿著飄了過來。如果到此為止,

「當然了。」仁愛之劍又笑了笑,那笑容落在卡梅林法師的眼中卻是無論如何都稱不上友善。「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一問。」

「雖然我沒有回答的義務。」卡梅林法師轉身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手中的法杖依然握得緊緊的。「不過看在我們這些年的合作關系上,你大可以盡管問。」

「聽說城主托尼子爵在當天晚上的動亂中死了,被人一劍從後面劈下了半個腦袋。然後行凶的家伙被憤怒地守衛當場砍死。無論守護之手還是法師議會,都把罪名放在了我們頭上。不知道卡梅林法師閣下您怎么看?」

「這並沒有什么太過奇怪的。那樣子的一片混亂中,發生什么都有可能。羅斯切爾德家族也好,托尼子爵也好,得罪的人並不少,也許有之前被他們所陷害的人加入了復仇神教借機報仇,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了。守護之手和太陽神殿他們都是這樣看的。怎么,原來那個凶手並不是你們的教徒么?」

「當然不是。我們的教徒當時可都忙著撤退逃跑呢。而且我們的普通教徒中,還真沒有人能夠只靠著偷襲就把奧斯星城主給干掉。就算羅斯切爾德家族的人真的都是些廢物,但畢竟也是自詡帝國貴族的法師,用來護身的奧術道具和卷軸總是有的吧。還有那些護衛劍士呢,既然明知道是一片混亂,難道不應該更加提放小心么?這個問題其實一直有些困擾我呢。」仁愛之劍拍拍自己的額頭,那笑容好像又更加猙獰了幾分。「直到剛才在樓下,您的那個叫菲戈還是菲利克斯的學徒告訴了我一個據說只有你們奧術師才能明白的高深道理,說是什么疊加上限法則,總的意思來說,就是反正我們的黑鍋已經足夠大了,那么再多背上一點也是沒關系的。是這樣的么?」

「你到底想說什么,仁愛之劍閣下?」卡梅林法師的神情越來越冷,手中也將法杖握得越來越緊。

「我想說,會不會是有人刻意想把這個黑鍋丟給我們。要知道,暗殺一個法師議會下貴族家族的重要成員,不管成功與否都是一件麻煩事。而把罪名徹底推給一群從事邪神祭祀的西方人,這真是個絕好的解決方案。反正沒有人會去聽信他們的申述,也許他們自己也都不會太在乎。所以趁著那個好機會,控制一兩個人沖上去,暗中用什么手段協助一下,也許是早埋伏在目標身邊的內應的暗中幫忙,也許是個掩人耳目的奧術什么的。於是簡簡單單一勞永逸地就把一位城主的頭給砍了下來。」

「真是精妙的推理。我都不知道你們西方人還有這樣的邏輯和想象力。」卡梅林法師面無表情地回答。「可惜這只是你純粹的想象罷了,作為多年合作伙伴的我可以勉為其難地聽一下,守護之手和法師議會卻肯定不會相信的。難道你還能拿出什么證據嗎?」

「對於真正的正義來說,證據這種東西是可有可無的,那些庸庸碌碌之輩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反正是信了。那就夠了。」仁愛之劍臉上的笑容和他說的話一樣的古怪。「放輕松點,尊敬的卡梅林法師,我並沒有什么別樣的多余意思,只是想詢問你一些問題而已。如果你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那我們換個話題怎么樣?比如……有關於奧法復興會的?我現在忽然對這個非法的法師組織非常感興趣呢。您能告訴我一些有關他們的情況嗎?」

卡梅林法師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死死看著十多米之外一臉輕松,神態自如的西方人,好像想用眼神把他解剖。

忽然,沒有任何征兆地,數道互相交錯的淡綠色透明綠色屏障在仁愛之劍四周生成,合並成為一個囚籠把他牢牢地困在中間。

隆隆的腳步聲中,守在門邊的泥土傀儡邁動著腳步走了過來,這些三米左右高大的泥土魔像看似動作遲緩,其實速度並不慢,很快地就來到卡梅林法師的身邊站定。同時這實驗室六個角落的立柱上雕刻的骷髏頭晃晃悠悠地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漆黑的眼眶中燃起綠色的火焰,牢牢地鎖定在仁愛之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