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滿堂歡(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2344 字 2020-06-18

「嚯!!」

西斜街,太平會館內,看著粗糙的石塊堆砌出的沙場風格,除卻已經來過一回的馮紫英外,王守中和柳湘蓮都震驚的張大嘴巴。

篝火,營寨,柵欄,兵器架,戰車……

甚至連正經的座椅都沒有,不是石頭型的凳子,就是枯木樹根,甚至干脆就是一棵樹橫倒……

「良臣,你這是……」

王守中大為不解問道。

賈薔笑了笑,道:「沒指望著賺銀子,就是一個自己人頑的地方。上面那個半坡是個戲台,上演一些戲曲節目,過過癮。」

柳湘蓮本就是個戲迷,好反串青衣旦角,此時聽聞賈薔之言,高興道:「可以唱戲?好啊!」卻又納悶道:「若只是唱戲,怎搗整成這個模樣?」

賈薔笑道:「此戲非彼戲!我因出身緣故,見多族中盡不肖子弟,早忘卻先祖披荊斬棘從龍太祖復我漢家江山之艱難,墮落者實繁,所以將先祖征戰天下的一些奇事,讓人編寫成戲曲,在此排演,以作先祖百年壽誕時賀禮之用。」

聽聞此言,柳湘蓮表示對賈薔的孝心感到欽佩,馮紫英面色古怪,沒有多言,王守中卻噴笑不已,大笑道:「良臣啊良臣,你還道不想賺銀錢。你家榮寧二公一出馬,開國四王八公二十國侯其他人家難道能不辦?不說開國一脈,就是元平功臣,雖大多苦哈哈的,可為了一份孝心,也不得不跟進辦一場。可他們若再去自家拾掇,花費就更大了,還不如托你在這里辦一場。都中這么多世家,一家辦一場,花費嚼用下來,都不少銀錢,更何況還這么多場。」

賈薔呵呵笑道:「果真不為銀錢,若有心的,只給個辛苦銀子就成。」

此言一出,馮紫英和柳湘蓮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各家都是要體面的人家,誰還會在紀念先祖的牌面上吝嗇?

再說,這是宣揚自家威望名頭的事,都巴不得辦的越紅火越好,銀子自然少不了。

王守中看重的是這里的吸金能力,然而馮紫英看到的卻是賈薔能夠憑借這里,結交多少人脈。

這讓他十分動心!

王守中不解的是:「良臣,既然是這般,那當初你讓我尋來的那些教坊司姑娘是為了……」

總不可能讓那些教坊司女子來假扮各家先祖吧?

賈薔笑道:「這邊是爺們兒頑的地方,自然還有婦人看樂子的地方。東路院這邊無娘們兒,西路院那邊無爺們兒。」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道:「還有……還有女人享樂的地方?」

賈薔笑道:「西路院那邊除了戲台外,就是一些櫃台,上面擺放著一些絲綢布匹。」

王守中聞言眼睛一眯,看著賈薔道:「良臣,你的德林號准備開到京里來了?」

賈薔擺手道:「不進京,只在這里賣一些,也賣不了許多。」

王守中聞言,目光復雜道:「我原以為你給恆生和東盛的方子已經是最好的方子了,可從揚州那邊送過來的幾尺綢緞,我才知道你手里居然還有色澤更鮮亮的。良臣,你不敞開了賣,可惜了!」

賈薔笑道:「我賣得過來么?再說,我要那么些銀子做甚?銀子太多,也是取禍之道。所以,只給各家勛貴賣一些,還比市面上的價格貴三倍。少賣一些,銀子嘛,夠用就好。」

王守中苦笑道:「即便貴那么多,也會有不少人來買。若無這些,怕是沒多少內眷會來這里。有了這個,那……你這會館還真能興旺起來。」

賈薔笑了笑,道:「也不必多興旺,能不能賺銀子,終究是次要的。若是能在這里,多結識幾個如你們這樣的好友,即便是賠銀子,我也高興。」

眾人聞言高興,又閑談了半個多時辰後,馮紫英、王守中和柳湘蓮一起告辭,賈薔卻未急著走,因為客房那邊有人傳話,想見他一面。

……

花解語。

即便花解語有天下第一名妓的名頭,也的確生的國色天香,令人望之驚艷。

但賈薔近年來見到的除卻黛玉、寶琴等尚顯青澀的秀美女孩外,也見過梅姨娘、齊太忠續弦夫人曲氏等江南美色,還有鳳姐兒、秦可卿、尤氏等絕色貴婦,所以看見這位名頭極大的花魁,他並未有多動容,更談不上薛蟠那類痴迷。

花解語聲音清幽,談吐不俗拜道:「小女子知道,當日能得脫牢籠,除卻奴家大哥外,亦賴公子之福。始終不得感謝之時,今日得聞公子歸來,特冒昧請見,還望公子海涵。」

賈薔見其目光清明中正,氣度不卑不亢,雖是感恩,卻絕無諂媚之色,暗自點頭,心道能出位果無僥幸之理,便頷首道:「姑娘不必外道,我與薛大哥相交莫逆。他一心衷情於姑娘,不惜耗盡家資,甚至外借二萬兩,也要為姑娘贖身,我所做的,只是順手為之罷了。唯一所盼,便是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往後能相互扶持度日。」

花解語聞言,面上浮現微笑,雖面頰飛紅,但依舊落落大方,福身一禮道:「公子所說極是,奴家敗蒲殘柳之姿,能得兄長垂青,實乃前世修得的福分。原不該私會外客,即便是公子,只是……奴家兄長已經數月未露面,奴家聽聞,是因奴家之故,使得兄長遭到趙國公嫡孫之鞭笞,心中萬分焦灼不安,所以,得聞公子前來,特意相詢。不知兄長他可還安康,又不知幾時能來?」

賈薔笑道:「今兒還在和家里鬧著要來呢,只是姑娘也當理解,薛家不是小門小戶,薛大哥做不得主。不過,想來也就是這一兩天就要來了。」

花解語自然理解,只是她的丫鬟元寶卻按捺不住擔憂的問道:「薛大哥家里人很凶嗎?以後我們小姐進了薛家門兒里,會不會挨欺負?」她也是看著賈薔生的實在俊俏,才敢插嘴。

賈薔搖頭道:「談不上凶,薛大哥除了一母一妹外,也沒甚家人……不過薛家世族姻親很多,他舅舅管教他管的也很嚴。恕我直言,雖然我和薛大哥都一直以為,如姑娘這樣的人,只是身不由己,才不得不墜風塵。可是世人對你們的看法,終究不友善。所以,你們怕是很難入薛家大門兒。即便能入,也是等到薛大哥成親,其妹出嫁之後。另外,姑娘的名契如今落在我的名下,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如果不能盡快轉到薛大哥名下,我會先放你自由身。」

此言一出,花解語和丫鬟元寶都驚呆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賈薔。

落在賈薔名下,或是落在薛蟠名下,那都是名花已有主,雖談不上奴婢之流,卻也沒有逃跑的可能。

可若是放她自由身,那她轉過身就可以去再嫁,也可以遠走高飛。

從法理上,薛蟠將會徹底失去對她的所有權。

可是要知道,薛蟠為了買她,足足花了十萬兩銀子!

賈薔沒有為二女解釋的心思,與花解語微微頷首後,轉身離去。

若果真花解語是那種私自逃離的人,那未嘗不是件好事。

與此女交談一番後,他愈發擔憂,薛蟠納此女後,會牽扯出的風波……

……

布政坊,林府。

賈薔回府時,天上正飄著小雪。

剛一下馬,進了前院,王管家就立在門廊下,看著賈薔笑道:「大爺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