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湘雲那樣一說,迎春、探春、惜春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賈薔也哈哈大笑。
黛玉羞惱的狠狠瞪了賈薔一眼,然後對姊妹們告狀道:「便是這促狹鬼,聽說蘇州有人生的像我,巴巴兒派人尋了來。那姑娘才十一歲,家里苦寒清貧,原就跟著戲班子學戲,本是要賣到大戶人家里給內眷唱戲,然後就被他買了回來,專門氣我!」
寶釵聞言,都皺起眉頭,不解的看向賈薔。
這年代,尋一個極像家人的戲子到跟前來,這的確是在羞辱人。
賈薔擺手道:「這齡官的賤籍已經被我贖出來了,不止她,這些小戲官同樣如此。只是她們多沒甚好去處,我答應她們,在這里陪林姑姑……林妹妹幾年,等大了就放她們出去。又或是不願出去的,留在府上也行,都隨她們。」
黛玉抿嘴笑道:「或是有家人尋上來的,她們願意走也行。不過多是苦命的,如今只肯留下來,薔哥兒還專門給她們尋了先生讀書。」
寶釵感嘆道:「比尋常小家子的小姐也強了。」
賈薔呵呵一笑,他費盡心思,巴巴兒的將齡官尋來,用意自然沒那樣簡單。
若只是尋幾個唱戲解悶的,揚州府大把都是。
又何必專門將她尋來?
目光落在黛玉的側臉上,賈薔彎起嘴角,臉上的笑容,卻是讓附近的寶釵微微一怔……
……
西斜街,太平會館。
東路院,廂房內。
入夜時分,火燭明媚。
薛蟠眉開眼笑的拿出一個食盒,打開一層層抽屜,里面居然擺著各色美味佳餚。
旁的不說,單那幾只大螃蟹,就讓元寶兒歡呼雀躍起來。
花解語倒不是很在意這些,她目光溫婉的看著薛蟠,柔聲道:「先前因我之故,使兄長受人欺負,可還要緊不要緊?」
薛蟠聞言,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砰砰砰」的拍著胸口,霸氣道:「當日要不是那球攮的背後偷襲,我非把他卵子捏爆了不可!」
元寶在一旁啃著一只蟹螯,聽至此忙道:「大爺,可不能在小姐跟前說這些罵人的粗話!」
薛蟠忙自己輕輕掌嘴,笑道:「半年沒來,一時間可忘了……總之,妹子放心,那忘八再不敢來尋事了!」
花解語倒未在意這些,既然認定了下半生所托何人,了解他的性子,她就沒想過去改變,而是想去一點點適應……
她讀過太多的書,也見過太多的事,讓她滿腹詩書氣自華之外最大的收益,便是有自知之明。
花解語看著薛蟠,溫聲笑道:「前兒賈大爺回這里,說兄長不日將來看我,沒想到,今兒就來了。」
薛蟠嘿嘿笑道:「薔哥兒來過了?」
花解語忙解釋道:「賈大爺本並未來這里,是我讓元寶兒去請了來,詢問兄長的消息。賈大爺說,這幾日就要將名籍轉回到兄長名下。另外,這里也不便居住……」
薛蟠聞言,臉色一沉,道:「都怪我娘,還有姨娘!」
花解語聞言唬了一跳,忙道:「誰也不怪,誰也不怪!兄長且看在我的面上,萬萬不可怪哪個。自古以來,都道我們這樣的人紅顏禍水,也道紅顏薄命。在我看來,許多時候,不去招惹是非,自守本分,或許能避開這些。爺若果真疼我,只求在離家不遠之處,賃一套小宅,不必奢華富貴,只清靜安寧最好。若奴家能安度余生,再為爺生下一兒半女,便是昊天上帝憐我半生凄苦,許我後半生幸福。」
薛蟠聞言,大為感動,也不強撐著面子,要帶花解語主仆倆進薛家門兒了,拍著胸脯道:「好,妹子你等著,我這就去尋宅子去,也別租了,這次去南邊,我賺了不少銀子,就買一套小二進的。你放心,我薛蟠這輩子,就是死了,也要護你們一世周全!」
說罷,不顧花解語勸其不急,薛蟠頭也不回的出門大步而去,滿滿英雄氣概。
只是出門後,帶著人剛出了西斜街的薛蟠,卻忽地面色大變,只見夜幕中十余騎雄馬飛奔而來,轉眼將他團團圍住。
待近前後,看著為首之人,薛蟠干笑了聲,剛開口想要說些甚么,卻只聽耳邊一道鞭聲炸響,「啪」!!
薛蟠慘叫一聲,自馬上摔落。
這次卻沒了上次的運氣,座馬受驚,一馬蹄踩到了薛蟠胸口處。
「咔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