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尹家(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1960 字 2020-07-02

朱朝街,豐安坊。

尹家。

再尋常不過的百姓家,再尋常不過民戶坊。

豐安坊內,最大的官兒就是尹家的五品官兒。

當然,尹皇後之父的一品官銜不能算,那是給故去的人追封的。

倒是尹皇後之母,尹家太夫人車氏的一品誥命,是實打實的。

不過這一點,連朝中最想要以直搏名的諫官,都不曾想過要彈劾。

反而每年都有人不斷以尹家太夫人教誨出如此賢德之後為由,希望加恩尹家者。

但皆被尹皇後以尹家無實功,且已經厚賞先父及母親為由,堅定拒絕了。

所以,除了尹家太夫人那頂御賜鳳輦外,連一頂像樣的官轎都沒有。

但今日,豐安坊內,各色紋龍綉鳳之車馬官轎,侍衛、奴仆,卻排的滿滿當當。

盡管尹皇後嚴厲下旨,不准宗室及勛貴大臣命婦往朱朝街送禮,然而即便如此,五個皇子王府的王爺、王妃齊齊出動,其聲勢之大,也另豐安坊內百姓開足了眼界。

待賈薔護送著榮國府車馬來到朱朝街時,一時間都無處落足。

還是尹家早派人在街口等候,見賈薔身著飛魚蟒袍,認了出來後,才趕緊排開道路,讓賈薔騎馬護送著榮國太夫人的馬車直入二門。

萬幸,尹家不算小,前後也是三進的宅子。

到了二門,賈薔與後面馬車上下來的鳳姐兒、繪金一道,待鴛鴦先下來放下腳蹬後,攙扶著賈母下車。

待一跨過月亮門,就見一同樣一品誥命夫人大妝的婦人,竟然引著一眾身披金龍玉鳳王服妝扮的年輕婦人,並幾個中年婦人一道,在門口候著。

賈母見狀唬了一跳,連忙要以大禮參拜,心中卻激動之極,萬沒想到,能有如此禮遇。

尹家太夫人忙讓人攙扶了起,笑道:「老姐姐快快請起,今日不以國禮相見,不然我這老太婆也要與她們一個一個見禮。若是這般,今兒也不許她們來了。」

尹家太夫人身邊,一年歲最小的王妃撒嬌笑道:「那可不成,老祖宗過生兒不許我們來?罷罷,這王妃我也不要了,還是天天來老祖宗這邊受用!」

眾人大笑,尹家太夫人指著她笑罵道:「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憐見你母後到底是怎么給你們搭配的,老五就是一個賴猴兒,偏偏又娶了個賴猴兒當王妃!這還了得?」

連賈母等綳不住笑了起來,尹家太夫人忙上前,兩個老人拉了拉手,又互相撫了撫鬢角,算是她們那個年代好姊妹相見的禮數了。

尹家人走到車氏左側,鳳姐兒一眾則護在賈母右側,一起往中堂行去。

賈薔雖然一直未言,但感覺已經被無數道火辣辣的目光給糟蹋了無數次了……

一直到正堂,尹家太夫人拉著賈母上了高台軟榻落座,眾王妃和尹家上了年紀的女眷也一一落座,鳳姐兒和年輕些的尹家女站著侍奉,賈薔……

滿堂內眷,獨他一枝獨秀……

正當他感到不自在時,賈母無比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後,方醒悟過來,行大禮與尹家太夫人拜壽。

中規中矩,並無新意。

至於壽禮,則是從萬寶樓買的一尊紅白翡翠壽桃。

不算薄禮,但也談不上重禮。

這讓賈母臉色隱隱有些難看,心里差點沒悔死。

光惦記著給這龜孫妝扮了,卻忘了最重要的壽禮一事。

見尹家人和諸王妃面色有異,賈母還是強撐著,與尹家太夫人解釋了番:「這孩子,心地實誠的緊。他如今是以三房入大房襲爵,但我當初吩咐過他,爵位你得了去,但國公府的家業,你現在不能動,這是大房的,日後,你兼祧大房,由大房自己做主。當初也不過白話一句,誰道他就記在心里,硬氣的很,如今住在國公府里,連米面都不動大房的,日常嚼用,都是自己另算。他這身衣裳,都是今早我看不過去,才另送給他的。也怪我,沒想到這點,只讓他自己去預備了這份壽禮,才鬧出了這樣的笑話來。讓太夫人見笑了……」

誰料尹家太夫人卻笑道:「老姐姐,原也不算甚么薄禮了。如今竟是這孩子自己攢出的梯己銀子買的,愈發顯得珍貴。我很喜歡這份禮,更喜歡這份硬氣!老姐姐的管教也好,我這個老婆子,還有宮里的皇後娘娘,從來都告訴尹家的孩子,想要甚么,就靠自己的能為去掙。尹家出了一個皇後,那是天恩浩盪,可和他們有甚么干系?俗話說的好,靠山山倒靠水水去,唯有自己強能了,那才算真能為!你家的這個孩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站在那,骨子里就有一股硬氣和銳氣,比我們家的孩子都強的多!」

賈母聞言,苦笑不已,道:「太夫人實在謬贊了,他硬氣是不假,可主意太正,雖然純孝,可有的時候,我說的也不好使……」

尹家太夫人忙問道:「這是怎么說?」

賈母嘆息道:「他爹娘老子沒的早,我從前關注的少,讓他吃了不少苦。後來,憑他自己的能為起來了。可也並不容易,才多大點,別家的孩子像他這樣大,還在老子娘跟前撒嬌,讀書偷個懶呢,他倒好,不是在這里被刺殺,又是在那里剿滅平叛,幾回回都是半身子血的回來。雖說為皇上盡忠是本分,可家里人還是指望著他能平平安安的。可說他,哪里肯聽……」

說著,連眼圈都紅了。

賈薔在下面抽了抽嘴角……

一旁有熟悉些事的王妃與尹家太夫人小聲說了幾句後,尹家太夫人又刮目相看道:「我只聽說起你在家平叛的事,沒想到在揚州也干過這樣大的事。你在揚州時,應該還是白身吧?怎也遇到這樣的埋伏?」

賈薔思量了下,如實道:「回太夫人的話,在揚州時,因太上皇垂恩之故,所以兩江總督半山公和揚州鹽院林大人希望我能相助他們,重整揚州鹽業,減輕百姓一直以來被吸鹽血之苦。我便做了些事,因壞了別人的財路,所以被埋伏刺殺。」

「可怕否?」

尹家太夫人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