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嘿的冷笑了聲,卻未多言。
他手里掌著的大部分力量,都布置在李向、李吉那一伙兒景初朝興風作浪的上一代皇子周圍,密切關注,不敢有半分大意。
其他的地方,難免就疏漏了些。
不過,也有了些眉頭了……
至於幕後之人挑唆賈敬回城的勾當,在隆安帝看來,簡直小家子氣的讓人瞧不起!
此等豎子,也配妄想大寶?
簡直可笑,可悲!
……
出了大明宮,戴權看著緊緊跟隨他後面的年輕小黃門兒,笑道:「都道寧侯年歲不高,但出手最是大方。海公公這次得了差事,往寧府宣旨,可得了甚么好東西不曾?」
那年輕小黃門兒忙賠笑道:「總管老公面前,小的怎敢稱公公?」說著,從袖兜里掏出了三張銀票,奉給戴權道:「寧侯果真大方,出手就給了三百兩銀票,小的福分薄,擔不住,孝敬給總管老公!」
戴權瞥了眼,輕笑了聲,從三張百兩大龍銀票里挑出了兩張,聲音陰柔的笑道:「小海子倒有眼力見兒,往後自有你的前程。」
海公公聞言大喜,道:「全憑老公提攜!」
戴權笑了笑後,嘖嘖嘆道:「寧侯還真是豪富啊!」
心里盤算著,是不是去問這位新貴,借些銀子……
不過,眼下不是時候,眼下這位少年侯爺勢頭太盛,他也要顧忌著。
但俗話說得好,花無百日紅,哪有人能一輩子走的順風順水?
就慢慢等著吧,早晚的事罷了……
……
榮國府,榮慶堂。
高台上,賈母看著賈薔,有些緊張道:「宮里天使走了?」
賈薔笑了笑,道:「走了。」
賈母又道:「果真有人告你了?」
賈薔點點頭,道:「要沒人在背後挑唆,東府太爺如何會突然回府?」
賈母含怒罵道:「這起子陰險小人!你可知,是甚么人動的手腳?」
賈薔笑了笑,道:「如今牢里正在審問玄真觀的道士……」
說罷,目光落在賈母身旁不遠處交椅上,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士面上,問道:「這位是……」
賈母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道:「你怎連他也不認得了?罷了,你必是與我裝糊塗打擂。我也不同你打這個擂,實話實說了,這位神仙今兒便是來為玄真觀那些道士求情的。你多少賣我一個老臉罷……」
賈薔笑了笑,一旁賈政介紹道:「薔哥兒,這位真人便是當日咱們榮府老國公的替身,曾經太上皇御口親呼為『大幻仙人』,如今現掌『道錄司』印,又被當今封為『終了真人』,現今王公藩鎮都稱他為『神仙』,和咱們賈家的關系素來親近。」
賈薔點了點頭,問道:「張真人,是為玄真觀來求情?」
張真人早已打量過賈薔多回,此刻聞言,沒有直言,而是驚嘆道:「無量天尊!侯爺當真好福相啊!難得,實在難得!」
賈母感興趣,忙追問道:「此言怎么說?」
張真人笑道:「侯爺生的眉飄偃月,目炯曙星,雖不及堯眉舜目,卻也是王侯貴相!再看其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如膽懸,目若朗星,口似塗朱,牙排碎玉,齒如貝列,面如古月生輝,臉似淡金鍍容,眉似利劍入鬢,鼻正口方楞角分明,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儀表堂堂……諸位不要笑,非貧道恭維,這等相貌,非胸中有大忠正,真正忠於社稷黎庶之忠良,絕難生此形容。便是到了九華宮、大明宮,太上皇和當今聖上面前,貧道也敢打此包票!」
賈薔再度感慨,這些久在權貴中打磨圈的人,恭維起人來,當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以他素來聽不進浮誇贊揚的心態,如今聽起來居然覺得不刺耳……
他思量稍許,緩緩道:「老真人且放心,兵馬司衙門不是龍潭虎穴,是講道理之處。大部分玄真觀道士,今天就能放歸。小部分確實藏了奸,或是違背律法的,罪輕者輕罰,罰完即可歸。只是果真有罪重者,卻放不得。」
「這……」
張真人遲疑了下,卻還是打了個道禮,道:「如此,貧道就代玄真觀祖師,謝過寧侯了。不過貧道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賈薔道:「當然可講。」
張真人道:「貧道也是受人請托,旁人知道貧道與府上關系,才再三央求,故而不得不來。但除了貧道外,據說還有人求到了龍虎山天師府。龍虎山封山三十載,去歲才再度開了山門。今歲大天師奉詔入京,進了九華宮。連貧道也沒想到,玄真觀還有這等根腳。貧道和賈家關系不比旁家,又素得太夫人並諸位老爺的禮遇,得了這個信兒後,還是想著上門相告,侯爺心中當有數才是。」
說罷,張真人不顧賈母等人挽留,告辭飄然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