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一輪明月照西廂……(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3243 字 20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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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公府,敬義堂上。

看著鴉雀無聲的兒孫們,姜鐸撐起精神來罵道:「怎么,都覺著丟臉?老子讓孫子帶孫媳婦去散散心,會會友,又不是把孫媳婦給賣了,你們一個個跟死了娘似的,甚么德性?」

姜林面紅耳赤,咬牙道:「祖父大人,小湯山那邊的桃園庄子,是賈薔的。」

姜鐸也不拐彎抹角了,嘆息一聲道:「老子老了,不然非親自帶著丫頭去不可。你們一個個身份貴重,體面比命還重要,卻也不想想,老子若同你們一個德性,這會兒姜家在哪。既然林如海起勢不可擋,賈家小雜種也混的風生水起,人家在興頭上,咱們不去沾光,還往死里得罪,不是傻子又是甚么?」

頓了頓,見姜林仍未接口,啐了口罵道:「球攮的,連點主見魄力也沒有,就知道聽人胡逼叨叨!用你狗攮的腦子想想,賈薔果真是好色之輩,他能打熬的出這樣的氣力來?有那樣的拳腳功夫?外面說的那忘八羔子快成了色中惡魔,結果如何?你們也是打熬身子練武的,哪個色中惡鬼能打熬出這樣的氣力?就知道體面體面,你們的體面值當個卵子!一群沒腦子的貨!」

姜林聞言恍然,小聲道:「祖父大人,非為了……非只為了體面。如今咱們家和賈薔幾乎就是漢賊不兩立,這樣上門除了自取其辱外,會不會還被其他元平功臣看低了去?再者,會不會給賈薔,給開國功臣那邊架勢?」

姜鐸擺手有氣無力道:「老子……老子沒功夫和你們解釋許多,明兒先去了,回來再說。辦不好此事,老子錘死你個狗攮的。老大,送我回屋歇著,快讓你媳婦來給老子按按。哎喲,快撐不住嘍!」

不過? 回頭往里走時,到底又補充了句:「架勢怕甚么?老子當年給人架過的勢還少了?蠢豬一頭!你最好把他的勢架到天上去,架的鮮花著錦? 烈火烹油? 那才是他的取死之道!記住? 不要在人家興頭上敵視人家。哪怕你們不如老子,做不到大大方方的去討好,也要先化解了敵意。等對方勢頭轉衰時? 再一口咬死他!

你們要是做不到這……唉? 甚么好狗肏的一窩子,沒一個是老子的種!要是那忘八賊羔子是老子的種該多好……快叫老大媳婦來!」

……

寧國府,寧安堂。

賈薔小心的居中坐著? 先前在宮里雖被隆安帝打過幾杖? 卻也沒傷的太狠? 這會兒緩的差不多了? 只要動作不要劇烈? 倒也不會太痛。

他面色淡淡的看著牛繼宗、柳芳、謝鯨等十數人? 道:「今日原不該興師動眾,一次將力用竭,此計也就廢了。」

聽出他的不高興來,一旁的王子騰起身苦笑作揖,慚愧難當道:「都是我的不是? 賤內不賢? 得知消息後走漏了風聲? 往賈家多了一嘴。」

賈薔皺眉道:「還是不通? 這樣短的時間內,怎么聚集起這么些誥命的?」

牛繼宗緩緩搖頭道:「今日原是北靜郡王太妃的壽辰,我家太夫人也去了。王大人的誥命得了信兒後? 往賈家送了消息,榮國太夫人便去了北靜王府,哭求了番……唉,也不容易。」

其他人亦紛紛頷首,柳芳猶豫了下,看著賈薔道:「寧侯,怎么聽說著府上近來出了不少事?是不是有些誤會?」

怎么感覺著,人家待賈薔挺好的啊……

賈薔不動聲色的看了一圈,心里有數。

到底是賈代善的遺孀,代善當年留下的香火情,還是足夠厚重……

賈薔搖頭道:「家里的那些事,和老太太沒甚么太大關系。是大房趁著我入詔獄時,妄圖廢了我,奪了寧府基業。二房王氏摻和到里面,十分無禮。老太太偏護著他們,但念其年老,不忍怪罪。今日事,想來王家誥命和王氏也未存甚么好心,操持之人是老太太。」

眾人聞言倒吸了口涼氣,都是出身高門,對這一套陰私爭斗再熟悉不過。

牛繼宗猛然一掌拍在桌幾上,震怒道:「如此為之,豈非是自毀城牆?何等愚蠢!」

柳芳譏笑道:「貪婪無恥,利欲熏心!」

謝鯨脾氣最爆,直接看著王子騰大怒道:「王氏一介婦人,焉敢參與此事?必有人背後撐腰!忘八肏的下流東西,也是想瞎了心了!!」

安定侯府二等子胡寧亦冷聲道:「今日寧侯尚且為王家子出頭,擔起這樣大的干系!你們王家真是好的很!兩個婦人一里一外,到底想干甚么?」

王子騰原本一張威嚴的臉,此刻臊的發紫,身體都顫栗起來,虎目亦是泛紅,看著賈薔抱拳躬身道:「寧侯,王家家門不幸,我現在就去帶她回王家,她二人再不會出王家一步,再無一言片語能出王家,若仍有此類事,王某自取項上人頭賠罪!」

賈薔擺手道:「王大人回去將你老婆管教好就是,你若管不好,再有下一次,自有人替你管。至於二房那邊,我自有主張。若果真老太太要偏袒到底,你再接也不遲。」

頓了頓,他同眾人道:「賈家家務事不當甚么,本侯雖年幼,但亦知道分寸。總之,內部一定要安靖,不能留後患。至於今日事,應該也就到此為止了。」

牛繼宗提醒道:「寧侯莫要大意,以防兩家做出狗急跳牆突破底線之事。」

潁陽侯府二等男江入海也點頭道:「那群球攮的,甚么都干的出來。軍中相爭,從來都帶著血的。寧侯身邊還是要多帶些人手,去哪里的路線行程,要讓人先探一遍底。若是人手不夠,寧侯只管開口。」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旁的沒有,這幾家親兵家將還是有一些的。

賈薔笑了笑,道:「他們果真敢動手最好,若是連姜家也動手,我非給他家慶功不可,正等著他們呢!」

眾人聞言,心知賈薔早有准備,便不再多言。

倒是廣德伯府二等子熊隴遲疑了下,道:「寧侯,發生今日之事,有些情況,是不是還有待商榷?為了兩個親隨,並不值當犯險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此言一出,王子騰一張臉簡直要摔的稀爛,他深深看了熊隴一眼。

熊隴自不懼他,冷笑道:「王大人莫要嫌我說的難聽,王家自己都不珍愛的兩個庶子,讓寧侯為之犯險,你王家還沒那么大的臉!」

王子騰一張臉黑如鍋底,可這些事,他連反口辯駁的底氣都沒有。

謝鯨平日里和王子騰的關系還不錯,提醒了聲道:「老王,雖說大丈夫縱橫天下,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可家事不靖,早晚生禍患。該下手時就下手,到了這個年紀,升官發財死老婆是高興事,啊?」

王子騰頭一偏,長嘆息一聲,道:「今日回去便料理,體面喪盡,難再見人!」

賈薔聞言笑了笑,道:「且先亡羊補牢罷。至於今日事值當不值當……王大人,王安、王雲雖出身不顯,但在王家諸子中,卻是頂尖兒的。無論性格還是毅力,和牛城、柳璫他們比,也並不遜色,將來必能出人頭地。

只是這一次機會,可惜了。」

王子騰感激的看了賈薔一眼,又有些不解問道:「這一次機會是說……」

賈薔道:「姜鐸那條老狗派去山東的人對我先生不敬,被我先生圈了起來,這會兒已經趕回京中待罪,所以山東大營少一個提督大將軍。我打算,舉薦謝叔去。另外,牛城、柳璫、謝強他們十來個,這一次全部去山東,真刀真槍的參與剿匪,一來歷練,二來積累軍功。王安、王雲先在京中養傷,以後還有機會。」

此言一出,一群開國功臣就炸了。

謝鯨自然是最高興的一個,哈哈大笑道:「好球攮的,可算撈著機會帶兵打仗了!不成,得好好謝謝寧侯!」

說罷,就要大禮拜下。

賈薔忙上前攙扶起,笑道:「你是長輩,這算甚么?就算是謝,也該是我先生。」

謝鯨哈哈笑道:「我倒是想給林相磕頭,可怕是連林家門兒也進不去。再說,他那位置,也不好結交咱們。且給你和給他都是一樣的!」

見其滿面生光,牛繼宗都嫉妒了,道:「老謝,發達了可別忘了咱弟兄們。」

謝鯨愈發高聲大笑起來,柳芳笑罵道:「可見是高興傻了,你看那張嘴,都合不攏了。」

牛繼宗的話一點都不假,謝鯨雖是定城侯的嫡孫,也在軍中歷練過,可至今不過一個二等男。

這粗胚實在不懂人情世故,不比牛繼宗和柳芳的手段,在軍中得罪不少人,處處碰壁,窩火的很。

如今得了這樣一個差事,積攢積攢軍功,這二等男至少也能升到二等子,甚至更進一步封伯都有可能。

太平盛世,軍功難得。

這個機會,彌足珍貴!

賈薔對其他人道:「往後應該還有機會,如今朝廷上亂糟糟的,難免有人不死心……閑話且不多提,各位叔伯好好練兵馬,隨時准備著,總有上陣的時機。」

牛繼宗聞言,有些棘手道:「寧侯,老謝得了這次機會且罷了,都是老弟兄,咱們酸歸酸,還是為他高興。只一事,這兵部總卡著豐台大營,武庫司不給軍械,不撥付糧餉,連空缺的兵員都不給補齊……總這樣下去,不是法子啊,軍心都散了。」

賈薔冷笑道:「不急,兵部大概忘了,他們的糧餉銀子是從哪出的。馬上又到戶部解銀的時候了,這次他們能從戶部解走一兩銀子,那才是稀罕事!」

牛繼宗哈哈笑道:「好!這才是小財神該有的氣魄!」

眾人亦大笑起來,賈薔笑了笑,又問道:「近來萬香樓的進項還好?」

賈薔和這十家都有合作,已經成為京城一絕的萬香樓里,匯聚了羊肉鍋子、火鍋、烤肉和冰飲,又麻又辣又冰,都是對味覺有極大刺激的美味,在北地豈能沒有銷路?

只這份買賣,一年就能給諸家帶來不小的收益。

柳芳笑道:「已經很知足了,家里那么些庄子,加起來一年也未必有幾家酒樓添的進項多。國公府前些年都是空架子,內囊耗的差不多了。外面看著光鮮,內里艱難自己知道。」

戚建輝笑道:「大家誰家好過?我們侯府連架子都快支撐不起了。如今添了這份進項,總算能緩過一口氣來,不至於讓太夫人跟著受苦,連最後幾個丫頭都裁剪了去。丟人啊!實在不肖,若是讓先祖知道了,怕是要錘死咱們。寧侯,還有沒有這種好事?」

見眾人眼神各異的看了過來,戚建輝忙道:「不是我貪得無厭,也知道這是賈家在提攜咱們一把。只是問問,有沒有那種需要合力為之的,正好大家可以一起出人出力的營生。我是存了幫襯一把,順帶沾光的心思。若沒有也不當緊,如今府上進項也夠用。」

賈薔想了想,道:「還真有一份這樣的營生,若是你們想跟著一起做也可以。只是這份營生雖然將來得利十分豐厚,卻不是短時間內能看到的,需要持續的投入,包括人力和財力。」

牛繼宗忙道:「若是投入不是很大,牛家願意跟一股,十年八年見不著利都不當緊,說句不吉利的,這銀子哪怕不回頭,牛家也認了。」

柳芳笑道:「柳家也跟一股。」

其他人亦是紛紛表態,賈薔笑道:「不是別的,正是漕運。這門營生我和漕幫已經談妥了,你們想來也都聽說過。總之,十年內,我不准備從里面賺銀子。你們要想投我也歡迎,主要是缺信得過的可靠人。是真正信得過的,最好是各家性子沉穩踏實的子弟。酒樓的生意,或許能做上幾十年,或許只能做幾年,誰都說不好。但這門生意,是能真正傳家的。」

聽他這樣說,其他人哪還有猶豫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王子騰沉聲道:「王家也入一股,這一股,給王安、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