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賈薔:皇後娘娘,臣鐵骨錚錚,不會折腰!!(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3626 字 2020-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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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庭前,看著趴在旁邊條凳上,面無表情雙眼木然看著他的賈薔,李暄哈哈大笑。

「噗!」

「啪!」

再聽到落在二人身上的板子聲音不同時,李暄更是笑的「哎喲」直叫。

這讓施廷杖的內侍很沒面子,真想抬手來記狠的。

當然,他們也只敢想想。

戴權親自招呼過,施完廷杖後,皇上還要問話呢。

所以兩個施廷杖的,看起來打下去杖杖作響,實則力道連豆腐都打不碎,這也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領。

「賈薔,你今兒是怎回事?該不會被人叫來時沒來得及穿褲子罷?」

李暄樂不可支道,今兒這場廷杖可太高興了。

賈薔屁股上居然沒墊棉墊,他今兒卻墊了。

往日里都是他被賈薔牽連,今兒卻算是賈薔被他牽連的挨廷杖。

這可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賈薔聞言,目光漠然的看了這廝一眼後,轉過頭去,不看那張嘴臉。

卻讓李暄愈發笑的歡快!

賈薔心里惱火,他今兒還真是匆忙,忘了穿挨打法寶。

下午時正在尤氏院里,看平兒和尤氏還有尤三姐交接會館那邊的事,得了旨就出門了……

「賈薔,要爺說,這通打還是你惹得,不能賴爺身上……」

「九華宮那邊的事,連爺都不敢往那邊想,你倒好,安排的妥妥的,也是父皇寬厚,不然摘你腦袋都是輕的……」

「一會兒去見父皇,你嘴上帶個把門兒的,別甚么話都說!總不能一天內挨兩次廷杖罷?」

「知道知道知道,我比王爺聰明多了!」

……

「你知道個屁!」

鳳藻宮偏殿內,隆安帝看著賈薔,陰沉著臉色,斥道:「天家宗親之事,當為天家做表率!都像你在賈家那樣? 鬧的一塌糊塗,還不天下大亂?你以為治國是兒戲不成?亂彈琴!」

尹後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賈薔? 只是居高臨下俯視? 忽地在他脖頸內側? 後頸頭發遮掩的那一塊,看到一個胭脂印,俏臉微霞? 沒好氣的瞪了這荒唐少年一眼後? 同隆安帝道:「皇上也別太惱了,仔細龍體。他才多大點,能有這份心就很好。難道還能果真指望他干甚么?」

賈薔卻道:「皇上? 其實臣以為? 宗室也不難安撫。如今要奪去的? 是他們多占的土地而已。可卻可以從其他地方? 分他們一些好處。」

隆安帝捏了捏眉心? 道:「其他地方?甚么地方?學你處理賈家的法子? 都趕到黑遼庄子上當庄頭種地么?」

賈薔干笑了聲,道:「皇上誤會了,被打發過去的,都是些好吃懶做的無賴,實在沒半點可取之處。真正有能為的? 臣還是安排了出路。他們想做買賣的借銀子? 想種田的也分配了些田庄。」

隆安帝眯起眼來看賈薔道:「你賈家也是大地主? 丈量土地清查田畝時又怎么說?」

賈薔笑道:「皇上還問這話?自然是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想怎么丈量就怎么丈量。不過臣建議,黑遼的田畝清查時,還是和關內的分開。」

隆安帝嘴角浮起一抹譏諷? 問道:「怎么分開?」

賈薔道:「皇上,黑遼雖氣候寒冷,但土地著實肥沃。如今開墾出來的耕田,占可開墾田地的一成都遠遠不到!也就是當初臣家寧榮二祖出征黑遼,屯兵遼寧時,開墾出了幾十個大庄子,一年能得些出息補貼家用,其他如元平功臣,一個個窮成那樣,也不見他們願意往黑遼去買地。因為那邊大部分都是生地,且虎狼熊羆到處都是,開墾難度大。所以,朝廷應該鼓勵百姓,尤其是富戶,去黑遼開墾田畝。開墾出來後,哪怕免十年賦稅徭役都值得!山東今年大旱,明年也不好說到底甚么情況,災民那樣多,那么朝廷就可以鼓勵他們去黑遼……」

隆安帝聞言,緩緩呼出口氣,道:「賈薔,想法是好的,但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去辦。其實這些主意,也不是沒有人提過。但遷徙大量百姓北移,所需耗費錢糧,不比賑濟一年少。且來年還要准備耕種所需的種子、耕牛,還有屋子田宅……哪有那么容易?」

賈薔搖頭道:「皇上,這種事朝廷只用給出政策就是了,余下的,自有民間自己去推動。而臣也不是好大喜功,實是清查田畝丈量土地的新政推行後,就是最好的時機。大量官員、富戶、地主失去了可免稅的田庄,朝廷適時推出黑遼。其實別說免稅賦徭役十年,就是二十年都劃算!」

隆安帝聞言,直勾勾的看著賈薔道:「這些都是你想的?」目光有些幽深。

賈薔點點頭,道:「平日里聽我先生教誨多了些,再加上賈家原本就在黑遼有二三十個田庄,所以就胡思亂想了些……不過,這也只是其中之一,臣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法子。如果皇上答應,不僅能緩解新政將會造成的巨大激盪,可以少殺些人,少流點血,也能多保存些元氣。」

新政是不是善政?

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好不好?

都好,但是因為利益之爭,一定會殺的血流成河。

前世清朝那樣的強壓社會,田文鏡在河南都殺到雍正快看不下去的地步……

今世要這樣搞,果真強硬推行下去,怕是更要多殺三分。

這些人該不該殺?

其實也並不好說……

歷朝歷代的土地改革都是必要的,因為要讓絕大多數人活下去。

但內中總有許多歷史後來是有反思的……

那些富戶士紳,寬縱他們繼續避稅逃稅,自然是國之蛀蟲,可處置的妥善,那也是朝廷的根基元氣。

隆安帝面色愈發肅穆,沉聲道:「你說,甚么更好的法子!」

賈薔道:「就是海外之土!暹羅、安南、呂宋、茜香等南洋諸國。皇上,宋之後,神州一度淪陷於異族鐵蹄之下,衣冠出海南渡,正是靠在南洋諸國落腳,這才有了後來大燕立國之機!如今為何反倒不願去了呢?」

隆安帝咬牙啐道:「你也有臉說!既然知道當初是靠了人家的收留援助,這才有了後來起復之機,你現在去謀奪他們的土地?」

賈薔面皮臊紅,干咳了聲,道:「皇上,當初他們也是不得已,不能不答應,畢竟從神州撤離過去的兵馬,不是他們能抵抗的,當時若直接一口吞下也就吞下了,是那時的人恪守仁義道德……其實國與國之間,哪有甚么仁義道德可講?只有對自己的國民,只該講仁義道德。再說,臣也不是建議去吞並他們,只是去他們那邊多買些田地。放開禁海令,准許甚至鼓勵他們出去……」

隆安帝皺眉道:「信口開河,一旦出去,必生事端,眼下新政為重,國朝豈有氣力去應付外面之事?」

賈薔遺憾道:「皇上,您看這樣行不行,對於尋常士紳,就給他們開放黑遼,既能給他們便利,也能開發黑遼,十年二十年後,朝廷還能多出一大塊稅源。但是對內務府,臣希望能解開禁海令!皇上,如果天象預測沒錯的話,未來兩年大燕糧食缺口會大到驚人,所以從外面弄回來糧食,十分有必要。朝廷忙著新政,這些事何不讓內務府來嘗試一番?

內務府要組建銀行,可以抽出一成的份額來,分成一百股,以每股一萬兩的價格賣與宗室。內務府可以承諾,五年後,每股可按三萬兩銀子的價格回購。

還可以再抽出一成來,分成一百股,賣與勛貴,每股一萬五千兩,同樣可以承諾,五年後每股按三萬兩銀子回購!

持股期間,每年還可以分紅利。

臣打算,就用這二百五十萬兩銀子,來做成此事。

既可緩解國內糧食缺口,又能緩解宗室、勛貴與新政的矛盾,還能為內務府再增添一項財源!」

其實這些法子,真的沒甚么高明之處。

就憑一個禁海令,而內務府卻可破例出海貿易,這就意味著無盡的財富。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嚴格的規矩在建立的同時,就給能夠違反規矩的人,創造巨大的利益!

蜂窩煤算是甚么高端科技么?當然不是,連煤球帶爐子,是個人瞧兩眼尋個工匠折騰一番也就成了。

可連綿西山上的煤窯,卻只有內務府能開采,其他人嚴厲禁絕。

涉及龍脈風水,誰敢偷采,那是要掉腦袋的。

而除了西山外,距離京城最大的煤窯,是在直隸真定府獲鹿縣,距京六百里……

所以,坐擁西山,再將往外盜賣私煤的內務府內鬼打掉,內務府就如同坐擁一座金山。

海外的利益,或許看起來沒有冬日里「煤老板」那么暴利,但做大之後,獲利只會更巨!

另外,賈薔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將他的海船船隊組建壯大起來……

隆安帝這次是真的變了面色,他盯著賈薔,緩緩道:「朕沒想到,你胸中竟有如此丘壑!也是,林如海的弟子,又怎會是頑劣之徒?最難得的,就是緩解新政與宗室和勛貴之間矛盾的提法,可謂高明。」

賈薔聞言,面上有些難掩小得意,悄悄看了眼一旁瞪眼的李暄,小聲道:「臣肯定是比王爺強那么一丟丟……」

「呸!」

李暄狠狠啐一口,面紅耳赤道:「好球攮的,你敢昧下爺的功勞!你就會琢磨怎么賺銀子,若不是爺教你,不可能把宗室諸王和勛貴都打死了……父皇!」說著,他激動的同隆安帝告狀道:「賈薔先前根本就想借機會把宗室諸王都給治罪圈了,圈起來當豬養,還想黑元平功臣一回!是兒臣告訴他,這樣做純粹是撞客了,父皇斷不會答允,還會打他個半死,他這才一點點琢磨出來,既然打不死宗室和勛貴,干脆就拉他們入伙的想法。這些都是經過兒臣的指點,是兒臣教誨的他,他懂個屁啊!」

隆安帝見一張臉都快綳開的小兒子,轉眼看向賈薔,問道:「果真如此?」

賈薔干笑了兩聲,道:「臣並沒說把宗室諸王當豬養,臣怎敢有這份心思?就是覺得他們實在討厭,也可恨,太上皇大行時,在乾清門那些人的丑陋嘴臉實在是……臣就覺得,干脆趁著內務府抓贓這個機會,清算掉他們得了。果真清理掉那些人,皇上,一年能省多少銀子!只是沒想到王爺不敢……」

李暄大怒,在旁邊推了賈薔一把,罵道:「你懂個屁!那叫不敢么?那叫保你的命!不識好歹的,一會兒出宮你等著……」

「行了!」

隆安帝喝住李暄後,面色卻有些綳不住了,轉頭對掩口輕笑的尹後笑道:「還真是難得,這兩個貨……不容易啊。」

尹後抿嘴笑的極美,同隆安帝道:「皇上,他們正是因為膽大包天,所以才甚么都敢想。旁人心中有忌憚畏懼,便被桎梏住了。不過,皇上果真要放權給他們?臣妾總覺得不大穩妥。這兩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辦正經事的,可別再惹出什么大禍來,讓皇上費心操勞給他們補禍……」

隆安帝搖頭道:「只賈薔一人,朕自然不能放權。此子……確實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賺銀子,並在此道之能,為朕平生僅見!但其余的,不堪入目。清理宗室……呵,虧你敢想!不知死活!」

最想清理宗室的人是誰?輪得到賈薔?若能隨著心意來,隆安帝恨不得將那些國蠹碎屍萬段,熬成湯汁去喂狗!

可是,這個天下就是靠無數大大小小的宗族組成的。

天下有兩套法理在運行,一套是國法,另一套則是家法,又叫族規。

宗族之事若處理不當,是要出大亂子的。

所以,連隆安帝都要隱忍,賈薔去清理宗室,不是作死又是甚么?

但是……

正因為他有這樣的愚蠢,隆安帝才又放下心來。

賈薔在講先前的韜略時,著實讓隆安帝生出不小的忌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