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天下興亡,與商賈何干?(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1853 字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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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揚州府。

齊園。

和北地相比,南省顯然要會受用的多,生活節奏也舒緩許多。

更遑論,齊家這樣的人間巨富。

玻璃窗子明凈,有江南第一名妓撫琴,有大明寺老僧焚香誦經。

齊太忠與江南九大姓的家主坐於凈室內,品茗閑談。

褚家家主平生最好香茗,此刻吃著齊家清茶,簡直如痴如醉,忍不住看向齊太忠道:「齊老兄,天下名茶,不敢說十成,我卻也品過七七八八,只你這茶,吃後齒頰留香,回味甘鮮。是烏龍茶無疑,可我竟不知,世上還有這等烏龍?」

一旁歐陽家主笑道:「齊老兄以布衣結交天子,想來這好茶,是出自宮中。」

褚家家主簡直不掩不屑道:「宮里能有甚么好茶?那些茶,早幾十年前我就吃膩了,和齊老兄這茶比,那些不過刷鍋水!」

皇權自然至高無上,可也只是至高無上。

除非京城以莫須有之名,將九大姓鏟除干凈,否則在他們眼里,皇權也只是皇權罷了。

又不造反,在規則之內,他們能活的比天家更自在,也更從容受用。

江南,是九姓的江南。

所以,對天家的敬意,在這里是不多的……

齊太忠笑了笑,道:「這本不是在世面上流通的茶,賈小子不知從哪里得了幾株茶王寶樹,一年也不過產那么些,還是我厚著老臉,問他要了些。不夠,又讓德昂問他討了些,也就這么些了……」

褚家家主聞言拍腿道:「瞧瞧,瞧瞧!我就說,這世上誰還能從銀狐手里克扣些寶貝來?」

眾人紛紛大笑起來,司馬家主笑道:「下一回見到寧侯,你自己開口討要就是。齊老兄的東西不好要,寧侯的東西,不是隨便就讓人拿了去?」

眾人又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卻都是了然的輕笑。

賈薔當初做這些的時候,他沒想到,可這些老人卻猜到了。

賈薔做成這樣大一個盤子,無論宮里還是朝堂之上,都不可能讓他掌在手里。

只是他們沒想到,宮里會這樣急,原以為無論如何,也要等賈薔將架子搭起來,制定好規矩,將股權厘清才好。

齊太忠目光緩緩掃過諸人,微笑問道:「諸位如何看法?賈小子說了,後面朝廷會另派人來簽契約,到底是簽,還是不簽?」

上官家主皺眉道:「投這一筆,原也不是為了賺錢。」

司徒家主搖頭道:「這和賺錢不賺錢不相干,若我們的銀子這么好得去,往水里打水漂,那么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赫連家主笑道:「為何一定是打水漂?同樣是內務府錢庄,頂多就是個不賠不賺罷?」

司徒家主搖頭道:「不賠不賺?我告訴你,果真投了他們這一股,錢庄落在他們手里,勢必落個虧空到底朝天的地步。到時候,他們必會讓咱們不斷的追加本金。和他們牽扯上干系,想脫身都難。」

其他幾家家主連連點頭,道:「這是朝廷的做派。」

上官家主沉吟稍許,緩緩道:「可若是我們不做,朝廷就會找晉商,會找粵商。那可是天家內務府錢庄吶……」

司馬家主冷笑一聲道:「陽城十三行那邊是不會動這個心思的,那邊原和南洋交往密切,早有分家在那邊落戶,和京城那邊保持距離,才是最聰明的做法。至於晉商……朝廷放手晉商去當錢庄掌櫃的,內務府錢庄倒還真有可能做大,但也要花費至少十年光景。可朝廷會這樣信任他們?再者,眼下朝廷求的不是銀子,是糧食!」

赫連家主笑道:「咱們能去暹羅、安南買,晉商就不能?對於錢庄票號,晉商那邊可是情有獨鍾啊。」

司馬家主搖頭道:「你莫非以為行海事就那樣容易?若不是老夫正巧和四海王閆平有幾分交情,與他去了信說了情,並送上了航海買路錢,得了面四海旗,齊家的船都未必能回得來!你讓晉商去試試看,看他們能買幾粒米回來!」

上官家主、赫連家主並另一位太史家主,此三家原是動了心,准備依舊買入內務府錢庄股的。

畢竟賈薔的存在與否,對他們來說沒甚么關系。

原本看重的,就是天家內務府錢庄這個招牌。

可眼下看來,終究是弊大於利。

且其他幾家明顯不想繼續了……

「那么,該如何婉拒呢?」

齊太忠微微一笑,道:「司馬不是說了么?海上海匪猖獗,齊家那十萬石糧食,都折損了一半,海上風暴又沉了三成,死傷無數。你們九家,還怎么敢入?除非,朝廷能解決海匪和風暴之難。否則,著實無能為力了。」

「嘶!」

諸人倒吸一口涼氣,上官家主遲疑道:「這十萬石,據說朝廷急用啊!」

齊太忠搖了搖頭道:「凡是都要講規矩,若朝廷隨意壞了規矩,我等聽之任之,早晚為砧板魚肉,任其宰割。不遵守規矩的,就要付出代價。」

至於京城米貴,賑濟無糧,此朝廷之責。

天下興亡,與商賈何干?

赫連家主輕聲道:「齊老,此事若做手腳,被發現後,後果將十分嚴重,給了朝廷發難的借口。」

齊太忠呵呵了聲,道:「弄甚么手腳?齊家的船隊,的確為海匪、風暴所毀,沿海官員可以作證。齊家,亦有子弟折損其中,皆有據可查。齊家不會開口,還會由他們」

司徒家主沉吟稍許道:「那若是……朝廷將寧侯重新招回呢?」

齊太忠搖頭道:「無論如何,此事就此作罷。本存僥幸之心,如今看來,朝廷於金銀之道,仍毫無信譽可言,沾染不得。寧侯那邊,會理解我等之難處的。除非其另起爐灶,否則,此事再不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