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自欺欺人(2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2151 字 2021-03-11

唬的這娘倆兒腿肚子都有些發抖……

賈母許是也知道了些甚么,卻不願在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讓賈薔發作,道:「如今哪個也沒有禍心,哪個起了不安分的心思亂嚼舌根,不用你出手,我親自拿家法打死他們!」又一迭聲催促賈政、寶玉道:「快去快去,去宗祠上了香,趕緊出城去,早去早回,可不能誤了吉時!」

……

神京城外,賈家庄子。

卯時三刻,寶玉在二十余寧國親衛的護送下,來至此處。

又經過諸庄戶查看後,終於入了庵堂,見著了一宿未睡的王夫人。

王夫人也未想到,寶玉今日會穿著一身新郎官的衣裳,前來見他,一時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將寶玉從地上拉起後,百般愛憐,淚如雨下。

今日是個難得的日子,連看護王夫人的教養嬤嬤語氣都溫和了些,淡淡道:「二太太有甚話還是趕緊說的好,寶二爺一會兒還要早些回城,不敢誤了吉時。」

王夫人驚醒過來,拉著寶玉問道:「誰給你操辦的婚事?」

寶玉道:「老太太,還要薔哥兒。」

王夫人聞言,眼角抽搐了下,沒有舅舅出面……

又連續問了五六個關於今日娶親婚禮的事,結果卻發現,居然事事都有賈薔參與。

一時間,心里慪個半死,感到厭棄到了極致,偏偏又不敢生事惹怒賈薔。

因為她知道,賈薔若是惱了,寶玉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強行移開這個名字後,王夫人問道:「你宮里大姐姐可傳出信兒和禮來?」

寶玉點頭道:「薔哥兒帶出來的。」

王夫人:「……」

頓了頓,她又問道:「可問了我不曾?」

寶玉低著頭道:「前兒省親的時候問了許多,宮里有人在大姐姐宮前造謠,說太太遭人虐待,不給嚼用,要生生餓壞。大姐姐回家後就問了……」

王夫人冷笑道:「老太太必說是沒有的事罷?」

寶玉低著頭,沒敢說他也說是沒有的事。

王夫人回過神來,看著這灰蒙蒙的佛庵,和那座泥塑菩薩,心里一片清涼,最後目光落在寶玉身前的通靈寶玉上,眼神也不知是哭還是笑,緩緩道:「好孩子,早些回去罷。往後這里也少來,好好和新婦過日子。」

寶玉應了聲,然後跪下,同王夫人磕了三個頭。

被王夫人拉起來時,也是滿面淚水,道:「娘,回頭我求求老太太和薔哥兒,接你回家去住。」

王夫人心里總算暖了些,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便道:「娘自己喜歡住在這,家里太奢華了些,如何能禮得了佛?娘在這誠心禮佛,求佛祖菩薩保佑我兒,平平安寧,富貴長寧。」

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教養嬤嬤心里也是一嘆。

對賈薔,對整個賈家而言,王夫人都是罪不可恕之人。

可對寶玉,卻又是最好的娘。

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哪里還能回得去?

賈薔能容她活著,已經是極大的開恩了……

……

揚州府,齊園。

草堂。

經過一宿的議論爭吵後,只到天明之時,打了半宿盹的齊太忠才打起精神來,緩緩說道:「齊家和賈家,早二年前就締結盟約,都道老夫是銀狐,會做生意。其實老夫從來不會做甚么生意,也沒親自買賣過一物。老夫這一生,只相人。

世祖朝時,老夫相中了家岳,認投到宋家為仆,後成為贅婿。後來家岳見我才高,主動改了我的身份,並助我打下齊家根基。可見,當初我的眼光沒錯,家岳的確是一方人物。

景初朝時,老夫相中了微服私訪的南下天子,也就是先帝太上皇!之後,我齊家便在揚州徹底扎下了根基,再無人可動搖。

而眼下到了隆安朝,老夫相中的人,便是寧國公。不過,老夫相中他時,他連丁點官身也不是,只是鹽院衙門的一個遠房親戚罷……」

上官家主想不明白,請教道:「齊老,沒道理啊,二年前他才多大點?也沒干出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值當你將德昂都派去京里?不過還別說,你老的眼光的確了得,才不到三年光景,就從一介白身,成了炙手可熱權傾朝野的超品國公。你老到底是如何相中他的?」

其他幾位家主,其實也都有此疑問。

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關注即送現金、點幣!

齊太忠呵呵笑了笑,道:「有些人看似精明,也辦成了不少大事,但其實活到死,他也是個糊塗人。可有的人,看似還在微末間,沒甚起眼之處,可多聊幾回,觀其行事,就能看得出,他是個明白人。世上多是糊塗的,明白人實在難得。能遇到一個難得的明白人,老夫豈能錯過?」

上官、赫連、太史三位家主聞言,老臉都紅了起來,齊太忠擺明了是在說他們糊塗。

褚家家主褚侖呵呵笑道:「太忠公這番話非是活透徹了的賢者,是萬萬說不出的。」

齊太忠微微搖頭,同上官家主道:「老夫從不強求旁人行事,不過,也不願就此生分了去。你們的擔憂老夫明白,本也只是在五五間的事。不如這般,你們派船進來,一道行事,但對外,卻道你三家未參與此事。事成,則與我等一道分享成國。事敗,也牽扯不到你們三家。你們看,這般如何?」

三人還能說甚么,應下後自是千恩萬謝,隨後匆匆趕回家休息。

其他數位家主也一並離去了,只余褚家家主,不解的問齊太忠道:「太忠公,何必如此優待這三個糊塗鬼?倒不是我小氣,只是心若不齊,往後難保出事拖後腿……」

齊太忠輕笑了聲,道:「上官、赫連、太史三家在江、浙、閩三地都頗有些底蘊,我等將來行事,少不得要借助三家位份。起步之初,多一分力總能輕便一些。至於三家不肯露名……呵,那往後對外海貿之時,三家也只能借助我們之力,才能出海。他們自己,卻是不能單獨出海海貿的。干大事惜身,見小利而忘義。可惜他們的老子,都是一方人傑。如今兒孫輩,竟糊塗到這個地步。」

褚侖哈哈笑道:「和這三個傻子爭辯了一宿,氣的我肝都疼了。如今聽太忠公這樣一說,反倒出了大口氣!其實說實話,我也不大看得明白那位少年國公到底是甚么路數,打小我老子就罵我是個糊塗種子。但我覺得我不需要懂太多,只要尋著明白人,跟著太忠公一並走,那就對了!」

齊太忠聞言大笑道:「若如此也是糊塗種子,誰又是真聰明?」

褚侖又大笑一陣後,問齊太忠道:「太忠公,何時去海外買糧?我好打發人回褚家,准備好銀子人手。」

齊太忠笑道:「不急,且等老司馬回來再說。這匹老司馬,這回許是要摔一大跟頭。賈家小子,又豈是他能隨便算計了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