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對薛姨媽笑道:「我原還一直擔心,玉兒能不能掌得住這樣大一座國公府,東府的丁口也越來越多了。今兒見著如此,終於放心踏實了。」
薛姨媽也笑道:「上回瞧著就覺得了得,今兒再一見,當真了得!我猜著,怕是有老太太年輕時候管家的模樣!」
面上雖笑的燦爛,心里卻有些擔憂起寶釵以後的命運來……
好家伙,這做派看起來怎那樣眼熟?
分明就是賈薔處置賈家男丁的路數,六親不認啊……
黛玉此刻俏臉滾燙,周圍人都圍著她笑,都怪賈薔!
正當她心里「怪罪」某人時,忽聽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臨窗的香菱忙去探看,隨即驚喜歡呼道:「爺回來啦!爺回來啦!」
小吉祥、小角兒也跟著跳腳喊道:「國公爺回來啦,國公爺回來啦!」
眾人聞言顧不得多想其他,紛紛擁擠到窗前去看,就看到原本混亂不堪密密麻麻沒有章法的青石碼頭,此刻如同被一支利箭從中穿透,連火海都被分開兩邊,兩百余騎三山無翼紗帽,身著玄色黑鵠錦衣,身披墨色斗篷的綉衣衛緹騎,簇擁著一位頭戴紫金冠,身著斗牛服,披著一件綉紫金飛龍大紅氅的權貴少年狂飆突騎而來。
只是沒等船上的姑娘、丫鬟們歡呼盡興,就一個個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歡呼聲皺停,變成了驚嚇聲。
原來碼頭上,賈薔一馬當先,抽出腰間寶刀,對著路邊一個從地上爬起,還在提褲腰帶准備倉惶逃命的男子兜頭砍去。
馬匹的沖力,再加上賈薔的扛鼎神力,那人腦袋飛上天後,無頭屍體還往前沖了好幾步才摔倒在地。
「凡縱火搶掠者,殺!」
「凡趁火打劫者,殺!」
「凡淫辱民女者,殺!」
「十息之內,凡站立逃跑者,皆殺!!」
「喏!!」
雖然緹騎只兩百余人,而縱火行凶、趁火打劫者,數以千計。
可這二百余人卻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朝那些為禍制造混亂者瘋狂追殺去。
其中一身高九尺身披黑甲頭戴黑盔手持兩條黑戟者,更如虎入羊群,不一會兒,殺的黑甲變成了血甲!
「碼頭都司何在?」
賈薔看著遍地狼藉處處燃燒的碼頭,愈發震怒,厲聲問道。
商卓守護在其身側,大聲喊道:「國公爺鈞旨:碼頭都司何在?」
其身後親兵隨之大喊:「國公爺鈞旨:碼頭都司何在?」
一道道令傳下去,沒過多久,就見一面白無須衣著干凈光鮮的中年男人帶著十七八個衙役匆匆趕來,老遠就跪地道:「下官碼頭都司何歡,請國公爺大安。」
不等賈薔過問,他又匆匆自報家門:「下官三姐,嫁入趙國公府,與四公子為妾……」
賈薔目光森然的看著他,沉聲問道:「碼頭生亂,都司為何不鎮壓平亂?」
何歡一臉苦相,道:「國公爺,鬧事的人太多,下官身邊人手不足,又恰逢地龍翻身,所以……」
「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暴民燒殺搶掠,肆意為禍?看看路邊慘死的無辜百姓了沒有?需知,你養家糊口之俸祿,皆出自百姓之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百姓把你養的白白凈凈,就是讓你在這個時候躲在一旁當忘八嗎?來啊!」
賈薔厲斥罷,沉聲一喝。
商卓出列,躬身道:「在!」
賈薔道:「斬他腦袋,放在京官之上!告誡亂民,也告誡天下守土之臣,逢亂時再有當逃兵者,莫說趙國公的親戚,就是趙國公的親兒孫,本公也定斬不饒!」
商卓高聲應道:「遵令!」
說罷,轉身就是一刀斬下!
何歡做夢都沒想到,便是尋常三品京官衣紫大員,聽說他是趙國公府的親戚後,都會和顏悅色相對,給他三分體面。
卻不想賈薔居然說殺就殺,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倒在血泊中,一命嗚呼。
亂象漸定,賈薔掃視一圈,看著這一地雞毛,仍十分惱火,道了聲「豈有此理」!
過了稍許,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看向商卓問道:「金沙幫在青石碼頭沒有分舵在?!」
如此重要的位置,金沙幫會棄之不顧?
可若是金沙幫在此有分舵,又怎會鬧成現在這等局面?
商卓小聲道:「國公爺不是將運河一系都調撥給岳之象了么?李姨娘就連這運河之始也交了出去。可是岳之象那個弟子趙師道說他師父說了,青石碼頭太過要緊,還是交由京城總舵來負責。一邊非要交接出去,一邊趙師道又死腦筋不肯收,結果這邊就空起了,雖有不少人在,也沒個頭目來管。所以遇到了事,就成了一盤散沙。」
賈薔聞言一時無語,不過也不好追究誰的責任,畢竟看護碼頭又不是金沙幫和夜梟的職責。
他派人回去傳信給李婧,讓她趕緊派人管起來。
又見碼頭上百姓看到官兵平了亂,已經敢出面組織起來滅火自救,他也不再理會碼頭事,徑直往賈家客船方向打馬而去。
彼時一輪殘陽如血,夕照晚舟。
樓船上諸人,靜靜的遙望著他漸漸近來……
「國公爺,萬勝!」
「國公爺,萬勝!」
甲板上親兵們同樣目睹了賈薔三下五除二平亂之威風,此刻隨著賈薔縱馬上船,諸親兵齊聲山呼。
樓上女孩子的眸光中,更是除了敬仰崇拜,再無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