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帆升起,纖夫的號子聲低沉渾厚,大船緩緩進入河心。
此刻是逆風,老練的船工將風帆調整了角度,大船開始了它的旅程。
「今兒都快嚇死了!」
重新落座後,迎春嘆息笑道:「多咱經歷過這么些事?」
李紈笑道:「誰說不是呢?怪道昨晚雞鴨鵝鬧了一宿,都未睡好。」
賈薔轉眼看去,呵呵一笑。
李紈俏臉滾燙,趕緊岔開話頭問道:「碼頭亂成那樣,城里可還好?」
賈薔搖了搖頭道:「宮里都塌了不少宮殿……富貴人家還好些,窮苦百姓的房子倒了一大片。不過先生已經開始著手救濟賑災了,京里的糧食暫時還不缺,我又捐了幾萬匹布,凍應該凍不著。剩下的,不算難事。」
京城的物資還是豐富的多,換做其他地方,災後死的怕是比地震中死的多十倍。
「幾萬匹?」
寶釵唬了一跳,她如今幫著平兒清查賬務,對於幾萬匹布值多少銀子有數。
一旁平兒也唏噓道:「那可不少銀子。」
賈薔搖頭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力所能及之事,花費再多也值得。賺來的銀子,是用來做事的,我從不是守財奴。」
寶琴連連點頭道:「薔哥哥雖富可敵國,卻從無商賈之俗氣。」
湘雲在一旁氣罵道:「你薔哥哥放屁都是香的!」
眾人聞言一怔後,登時噴笑,爆發出一陣大笑聲來。
寶琴羞紅了臉,瞪了湘雲一眼,也抿嘴笑了起來。
湘雲不理,到賈薔身邊拉著他的胳膊道:「薔哥哥,可有甚么好頑的沒有?我們……」
「嘶!」
她正好抓住傷口處,可用力扯了一扯,賈薔面色微變,吸了口涼氣。
黛玉發現不對,忙道:「雲兒快撒手。」
湘雲也反應過來,驚呼道:「薔哥哥,你受傷了?」
賈薔搖頭笑道:「救人時落下了點皮外傷,不相干。」
黛玉哪里肯信,上前挽起賈薔的袖子,就看到手臂上纏繞著的紗布,和隱隱泛紅的血色。
莫說她,連一旁的李紈、湘雲、三春姊妹們都心疼的紅了眼,紛紛問候起來。
賈薔笑道:「但凡真有點事,剛才我都不會親自動手了。宮里的太醫老供奉上葯包扎的,你們還不放心?」
子瑜上前落筆問道:「怎么傷著的?」
賈薔頓了頓,道:「在鳳藻宮見皇後娘娘時,偏殿忽然坍塌,一根橫梁當頭砸下,我前去撐了下……」
他雖說的容易,可諸人都能想象的到,當時的驚險恐怖。
賈薔再強,也是肉體凡胎啊。
今日他果真差點交代了賬……
眾人後怕之余,漸漸安靜下來,想看黛玉怎么說。
黛玉蹙起了眉頭,緊緊抿了抿嘴後,看向賈薔道:「昨兒晚上都鬧了一宿,今兒一早起來到現在,大家也都困了,早點歇息罷。你去子瑜姐姐那里,她醫術高明,好好給你瞧瞧,別留下甚么暗傷,不是鬧著頑的。」
終究,還是更關心他的安危。
賈薔笑道:「太醫已經看過了……」
黛玉沒好氣瞪他一眼後,起身回房了。
其余人也紛紛各自回房歇息,賈薔看向尹子瑜,尹子瑜目光才從他手臂上收回,就一並回房了。
黛玉的卧房在長廊東面盡頭,子瑜的,則在西面盡頭。
……
「姑娘怎讓爺去那邊了?」
回房後,紫鵑不解道。
今兒是上船首日,在她想來,無論干甚么,第一個都該輪到黛玉。
黛玉白她一眼,道:「是你會醫術,還是我會醫術?人家郡主從來寧靜,也好靜謐,跟著這一家子吵吵鬧鬧了一路,也沒見她露出半點不耐煩。連她的丫頭南燭也是個規矩本分性子,偏你多事。知道你為我好,可也別計較這一兩點。走罷,去三丫頭那看看。」
紫鵑聞言羞愧不已,聽到最後笑道:「今兒姑娘著實威風,也該如此。就是三姑娘臉上掛不住,她那樣心氣高的人,又素來明白受過國公爺的大恩,沒想到她親娘卻說出那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話來。其實姑娘讓人打了趙姨娘,還能讓三姑娘心里好過些。」
黛玉嘆息一聲,搖頭道:「越是精明心氣高的,越容易為這等事執拗難過。若是化成心魔,可了不得。快走罷,好生開導開導。不過這會兒功夫,寶丫頭多半已經在那了。」
說著,她帶著紫鵑前往了探春屋子。
……
尹子瑜房內。
卧榻上,賈薔將尹子瑜抱在膝上,看著嬌羞無限,仍不適應這等親密接觸的新娘,賈薔心火漸炙。
他一手握住一團軟膩凝脂,正要繼續動作,卻見尹子瑜忽地皺起眉頭來,側過臉來,在賈薔脖頸處嗅了嗅,眼神不解的望了過來。
賈薔眨了眨眼,問道:「怎么了?」
尹子瑜從袖兜中取出紙筆,落筆問道:「你身上,怎會有姑姑的氣味?」
賈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