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禍根深種(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1933 字 2021-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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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從未對人有偏見之嫌,便是如暴發戶般以珍珠喂豬的鹽商,也只剔除了一部分。對於齊太忠這樣的賢德,本公甚至心存敬意。」

「十三行嘛,包攬對外商貿,也有和西夷商販狼狽為奸,勒壓商品價格,坑內媚外者。不過這樣的,心還是沒投給人家當奴才,只是想挾洋自重,而後和西夷放對,野心大的很。但也還好……」

盧奇腦袋差點沒鑽進褲襠里……

「但是晉商……為了一個利字,連生鐵、兵器都敢往草原上賣,以謀取暴利!你們這不叫買賣,你們這叫賣國!!」

「不用解釋,真要去查,你們哪家果真清清白白?」

「還有,晉商膽子比天還大!十三行頂多撒點野,插手一下軍國重事,試探一二。你們倒好,直接豢養起官員來。荊朝雲背後就是你們罷?官場上替你們晉商說話的有多少?邊軍讓你們滲透成甚么德性了?」

「但是,商賈就是商賈,你們翻不了天!」

「荊朝雲都被我先生一刀斬落,更何況爾等不知死活的東西!!」

「拿些小恩小惠來收買本公?今日我動殺心,爾等哪個能逃命?!」

「博彥汗、高茂成之流本公都能誅之,誅不得爾等?」

賈薔一開口,就是一陣殺人誅心的厲聲訓斥。

七位在北地比督撫還要體面的巨富,此刻心驚膽戰,顫顫巍巍。

按常理而言,朝廷是不會隨意殺他們。

殺了他們,北地必會生出亂事來。

可是……

眼前這位著實太過年輕,隨性子辦事,這世上可有他不敢辦的事?

這會兒,他們已經有人隱隱後悔南下這一趟了。

許是精力不濟,又或是心性沉穩,幾個年老的未開口,倒是三晉源渠家少東家渠澤跪地抱拳道:「國公爺明鑒!晉商與草原乃至北上厄羅斯通商,的確是有的。鑽些漏洞,帶一些朝廷不許之商貨,在最初的時候,許也是有的。這點,三晉源認,其他各家也不會抵賴。但到了近些年,天下盛世太平,和草原也久無大戰。晉商不必往草原上販賣禁物,便是只賣鹽、茶、絲綢布帛和糧食,就能獲利頗豐!!三晉源敢敞開了由國公爺派人去查!小富憑智,大富靠德!這是三晉源立命之本,絕不敢賣國啊!」

日昌升雷家東家雷泰也跪地道:「國公爺所言之罪太過駭人,荊朝雲何等人也,愛惜羽翼之極。我等便是每年上供與荊府,可莫說荊相當面,連正經主子都見不著,只一管家出面召見。豢養二字,如何擔待得起?」

賈薔淡漠道:「擔待不起?你見不著荊朝雲,總見得著六部尚書罷?見得著六部尚書,就見得著封疆督撫。再往下,想要投奔到你們門下甘為走狗讓你們跑官的人會少了?有些事,朝廷不是不知道,只是礙於重重阻力,不好查。如今荊朝雲都倒台了,你們還心存僥幸?」

眼見賈薔幾近將話說死了,幾個晉商以目示齊筠。

齊筠心里更是明白,賈薔能見晉商,就不是一定要將這些人打死。

而是存下想將這些人帶出去的心思……

賈薔曾告訴過他,對外開拓,光靠朝廷是行不通的,只靠一個德林號,也太慢太慢!

唯有靠資本的力量,靠資本沒有底線的貪婪,和無法無天不惜一切的野心!

當然,前提是一定要有制約性,不然勢必會受到反噬。

齊筠思量稍許,同賈薔笑道:「國公爺,過往那些時候,天下間處處污濁,商賈立身不易。不尋些靠山來傍身,實在難活下來。晉商尋的是荊朝雲,我齊家尋的則是太上皇。當然,齊家從不向外伸手。但如今既然世事變幻,新政即將大行天下,吏治清明,想來晉商同業再不會重復過往舉動。」

這話齊筠自己都不信,商賈做到一定地步,又怎會不抱大腿?不抱大腿就活不久。

但眼下他只是給晉商們尋個台階下罷了……

賈薔狀似不無惱火的瞪了齊筠一眼,道:「甚么事都敢摻和!」

話雖如此,他還是給了齊筠些許面子,面色舒緩稍許後,道:「你們且在粵州城待著,這兩天有大事,等忙完這一波大事,再議其他。」

……

入夜,神京西苑。

龍舟宮殿內。

尹後著一身暗紫襄衣藕絲羅裳,不施粉黛,不戴珠釵,如尋常一婦人。

和前些時日來探望隆安帝的那些妃嬪們相比,滄桑憔悴,黯淡無光。

但面對隆安帝,卻從來溫婉含笑,未道過一個苦字。

和這樣的結發妻子相處,隆安帝感到很舒適。

用罷阿芙蓉後,隆安帝精神不錯,卻意外看到尹後神思間帶有困惑,便問道:「皇後可有甚么疑難之處?」

尹後聞言忙起身笑道:「不過些許胡思,未想驚擾到皇上了。」

隆安帝哼哼了聲,道:「不過閑來無事,驚擾甚么?你可是處置折子時,遇到難解之事了?」

尹後苦笑道:「自披了尹褚一通,鬧出好大笑話後,臣妾再批折子,就束手束腳起來,唯恐哪里再做差了,讓皇上臉上無光。」

隆安帝淡淡一笑,道:「重要的折子上,都是朕口述皇後筆錄,怪不到皇後頭上。至於其他的,便是錯了,也是對的。因為,朕與皇後乃天家。」

尹後聞言,神情一震,看向隆安帝緩緩道:「皇上,臣妾便是因為這個而苦思不解。咱們是天家啊,如今,先帝已去,荊朝雲也死了,為何賈薔能辦到的事,天家反倒要顧慮重重?」

隆安帝聞言,瞳孔縮了縮,心道牝雞司晨果然為禍國之患,不過有他在,尹後就絕無操持國柄的那一日……

他看著尹後道:「皇後,如這般想者,如這般做者,鮮有善終者。除非,是軍中威望崇高的開國天子。皇後不妨想想呂漢當年,還有武周,因為寵信來俊臣等鷹犬酷吏,恣意屠殺大臣,最終又落得甚么下場?古往今來唯一一位女帝,終也不過一塊無字碑。

天子自然是至尊,皇權也的確至高無上,但卻從來不能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