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九:興師問罪(2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2145 字 2021-10-17

這不是作死么?

「姨媽放心,薛兄弟就是看著凶險,郎中看過了,沒甚大礙,養個把月就好了。就是……聽說尹家那邊極生氣,怕是要追究到底。」

賈璉忍笑說道。

在他看來,這一回尹家必是要找回場子不可。

薛蟠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樣的混帳話來,尹家一張臉都被踩在地上了。

今日尹家六爺發飆,在西斜街盛世會館里將薛蟠好一陣捶,但很快被人拉開了。

聽說其臨走時放話,要讓薛家付出代價。

嘖!

這些年就看賈薔風光了,這回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安撫的住。

賈璉自忖若是換了他,怕是要愁煞人!

「造孽啊!我怎么生了這么個下流種子,灌點黃湯就不知南北,便是條騷狗也比他強!」

薛姨媽一邊哭罵,一邊捶打榻上昏迷的薛蟠。

薛蟠雖然緊閉著眼,額頭卻隱隱見汗……

正此時,忽聽外面傳報道:「王爺回府啦!」

聽聞此言,諸人面色驟變,隨即就看到一行內侍匆匆入內,分列兩側,警惕的目光掃視榮慶堂內。

賈母等人自然知道這些人是甚么來路,一個個都神情肅穆,站了起來。

未幾,就見賈薔一身常服,闊步入內,他揮揮手,讓內侍退了出去,又與賈母等道:「都坐,禮來禮去的浪費功夫,我來看看薛大哥。」

聽聞「薛大哥」三個字,不僅薛姨媽一喜,榻上的薛蟠都悄悄的松了口氣,適時的「哎喲」了聲,「迷糊」道:「哎喲,爺怎么……爺怎么在這?」

薛姨媽見賈薔走近前,抹淚道:「薔……王爺,這個孽障吃了點酒,又讓人胡亂一激,就不知東西南北的胡唚扯臊,活該讓人打死才好!」

賈薔走到跟前,看著一張臉僵硬干笑的薛蟠,問道:「可頭疼頭暈不?」

薛蟠看著那張和藹的臉,反倒心里害怕起來,他寧願賈薔劈頭蓋臉的一通罵,可此刻,卻讓他心里瘮得慌……

薛蟠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道:「薔哥兒,都是我吃多了酒,再加上那起子忘八起哄,故意往坑里帶我,我才……」

賈薔凝視他良久,只看到薛蟠起了一身白毛汗,方微微搖頭,道:「下不為例。薛大哥,人都道天子是孤家寡人,注定一生孤獨。但本王不想做那樣的孤家寡人,仍想有朋友相伴。當年極微末落魄時,是薛大哥叫人拉了車糧米家俬來,助我解了一時之難。後來德林號起家擴張,薛大哥更是將薛家豐字號相借。這份情分,本王始終未忘。但是……」

他話鋒一轉,警醒道:「再深厚的情分,也經不起這般無底線的損耗。豐字號在薛家手中已經破敗的不像樣,而如今每年薛家拿到的分紅,都足夠再建一個豐字號。更何況,寶妹妹也要點貴妃。

本王與薛家,並無虧欠。

若如今日這般類似之事再發生,保不准往後就只有君臣之義,再無其他。

本王不想當孤家寡人,但你也要知輕重,明白了嗎?」

薛蟠忙連連點頭道:「王爺你放心,往後我再犯這種混,就是野牛攮出來的!」

薛姨媽:「……」

賈薔扯了扯嘴角,道:「不必同我說這些,回頭能走了,去尹家道惱的時候再說。」

「啊?還要去……」

薛蟠臉垮起,有些難為情。

薛姨媽也顧不得再罵窩腳畜生了,忙道:「王爺,人都打成這樣了,還要去給人賠不是?」

賈薔淡淡道:「但凡換個人,這會兒腦袋都已經搬家了。」

薛姨媽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言。

薛蟠也忙點頭道:「成,明兒我就讓人抬了去。」

他也知道,說出那些荒唐話,會造成多大的亂子……

然而正此時,卻見商卓自外進來,稟道:「王爺,尹家太夫人、尹家二老爺的車轎來了,尹家六爺……尹家六爺赤著上身,背負著荊棘跪在外面……」

此言一出,賈薔登時「嘖」了聲,頭疼起來。

賈母「哎喲」了聲,忙道:「何至如此,何止如此……快快請了進來。」

薛姨媽則高興起來,大感覺面上有光,笑道:「罷了罷了,哪里就到這一步,咱們也有過錯。」

商卓忍不住提醒道:「太夫人、薛夫人,人家是上門興師問罪的……」

好在二人到底不算太糊塗,聽聞此言後面色一變,登時轉過彎兒來。

想想也好理解,如今尹家闔族富貴都系於尹子瑜一身,豈容他人如此羞辱?

賈薔嘆息一聲,道:「若只是和尹家小六兒起了沖突被打了通,這會兒自然是真的負荊請罪。可把話說在了子瑜身上……薛大哥,一會兒忍著些罷。」

說罷,讓人將尹家人請了進來。

果不其然,就見尹家太夫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賈薔見禮被攔下後,道:「王爺,今兒老身是親自來替小六那個孽障來賠不是的。子瑜原就是口不能言,還不能讓人罵一聲啞巴了?不被王爺所出,本就是她天大的造化!」

尹朝臉上的怒意,更是攔不住。

尹瀚背後的荊棘,已經將他後背扎破見血……

賈薔嘆息一聲,道:「老太太何必如此?便是你老不來,難道我還能饒得過?剛就教訓過了,讓他明日上門,跪到尹家門口賠不是。也罷,眼下先交代一番,明兒再拖去尹家門口跪著……來人。」

「在!」

商卓在一旁都覺著心驚,躬身一應。

賈薔冷下臉來,道:「把薛蟠拉出去,杖責一百!打不死,明兒拖去尹家門口跪著!也讓他漲漲記性,本王內眷之事,豈容他來置喙?仗著當年對本王的恩情,就如此不知死活,重罰!」

「喏!」

說罷,商卓在薛姨媽驚恐叫聲中,將薛蟠一把拽起,就往外走。

只是還未走出榮慶堂,就聽尹家太夫人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尹、薛二家,原該是極親近的。薛家姑娘還是子瑜的贊善陪讀,子瑜能解身上熱毒,又多虧了那位寶姑娘的冷香丸。今日之事,原是酒後引起的,哥兒往後少吃些酒就是了。

王爺,老身替薛家哥兒討個人情,可否?」

賈薔笑了起來,這一番剛柔並濟,薛家往後怕是一點脾氣都沒了……

他點頭道:「雖免了杖責,但明天還是要去跪的。另外,今日在西斜街那邊拱火之人,悉數發配漢藩。他們不是鬼心思多的很么,去和漢藩土著蠻人們使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