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四十一:呸!呸!呸!!(1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2178 字 2021-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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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上……」

薛蟠盼星星盼月亮,想見賈薔,逃離天牢苦海,未想到這次能隨駕出京,更未想到,會在中秋佳節夜見到賈薔,只是看到賈薔淡淡的面色上那雙清冷的眼睛,一瞬間,薛蟠心里也不知為何,滿是酸澀難過,說出的聲音啞的讓他都唬了一跳。

便是在天牢里,其實他都活的很自在,因為他知道賈薔斷不會因為那點小事問罪於他。

可此刻,他看著高高在上猶如神明的賈薔,心如刀絞。

素來混沌的他,腦子里卻是不斷浮現出當年認識起的一幕幕……

那年……他還不是皇上……

也不過才五六年的光景,怎好似覺著,已經過了半輩子?

「哭甚么?」

賈薔看著殿下哭的一把鼻涕眼淚的薛蟠,一腦門子黑線,喝斥了聲後,見其慌忙拿衣袖擦臉,又舒緩下來面色,緩緩道:「你想當一世富貴閑人極容易,薛家有德妃、麗妃在,有皇子外甥在,果真願意清閑一生,輕而易舉。但是,你不尋事,事必來尋你。你身邊那些烏七八糟的混帳,也不會讓你輕省。今兒敢打著你的旗號,在外面為非作歹,明兒就敢打著薛家的旗號,參與皇子奪嫡之事。真到了那一日,朕就算不想砍你的腦袋,都由不得朕!」

薛蟠聞言整個人猛地打了個激靈,面色愈發驚恐,結巴道:「薔……皇上,不……不能夠……不能夠!」

他雖粗枝大葉,可也好看戲聽書,自然知道外戚參與天家奪嫡最為天子所忌恨,也最不能容。

見他如此,賈薔微微搖頭,道:「自古而今,富而不驕者鮮,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薛大哥,人的貪欲是無窮盡的。朕只問你一句,想不想小八將來成為太子?」

薛蟠張口就想否認,可是看著賈薔那雙深沉審視的眼睛,嘴巴雖張口,可終究沒出聲,整個人也沮喪的佝僂起來……

賈薔卻笑了笑,道:「你想讓他當太子才是正常的,換做朕是你,朕也想,誰不想?這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所以,放任下去,你將來必然摻和到奪嫡之爭中,薛家上下,都難逃滅門之難。德妃、麗妃……甚至小八……」

話雖未說盡,薛蟠已經是渾身冷汗直流,他顫抖起來,因為他這一回真的感覺到,死亡離他這么近……

說這些,不就是為了砍他的大腦袋么?

「皇上,臣……臣死就死了,可臣的娘……臣的娘得有人照拂著……」

「臣的娘應該是有人照拂著,可臣房里花解語和元寶……臣就托付給皇上了,左右皇上也不會嫌棄……」

「臣還無後,臣死後,還請皇上,還請皇上讓我二叔,在薛家選一小子,過繼到臣名下,逢年過節,還能燒道紙,臣不想做孤魂野鬼……」

說罷,愈發嚎啕大哭起來。

越說越害怕,要不是還有一絲硬氣在,這會兒已經尿褲子了……

賈薔見之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跳,喝道:「沒人要殺你,瞎嚎甚么?」

說罷,還有些心虛的往後面瞟了眼。

津門行在並不寬敞,小小一個議事廳和後面隔的並不遠。

這邊聲音大些,里面未必聽不到。

昨晚上二薛侍寢,他還拿薛蟠哄著換了樣新姿勢,一個嫦娥,一個玉兔……

這會兒要是聽到薛蟠尋死,那可糟了……

薛蟠卻是一滯後,銅鈴眼珠子瞪起,一邊拿袖子抹淚和鼻涕,一邊歡喜道:「啊?不殺啊?這這這……臣還以為,這回要完球犢子了呢!」

賈薔冷哼了聲,隨即正聲道:「京城不要待了,朕給你兩條路,你自選一條。」

薛蟠忙道:「皇上說甚么就是甚么!」

賈薔不理他,道:「第一,送你回金陵。但在金陵,也有人一直看著你,不會讓官府中人和你來往,讓你真真正正的當一輩子富貴閑人。」

薛蟠聞言扯了扯嘴角,一臉糾結。

果真如此,和坐牢有甚分別?

只想想身後始終有人盯著,他後脊梁骨都開始發涼……

賈薔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笑了笑,道:「其二,你可去秦藩,或是漢藩,重建豐字號。」

薛蟠聞言唬了一跳,看著賈薔干笑道:「皇上,您是知道臣的能為的,這……這事……怕是不得行啊。要不,臣就在金陵算了……」

賈薔氣笑道:「你就果真想當一輩子爛泥?你去重建豐字號,朕會打招呼讓德林號幫你十年。有德林號在,你一路順風順水。十年後,便是商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人人敬著。不是敬你國舅的身份,是敬你豐字號掌櫃的身份。怎么,還想去金陵?」

……

「回甚么金陵?媽,妹妹,你們真真小瞧我了!都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想我也是堂堂紫薇舍人薛公之後,這回是真的悟了!」

「我要去秦藩,哪里苦,我去哪里!十年內,兒子不將豐字號建的比爹在世時還大,兒子就摘了這顆狗頭!!」

「沒吃醉,一口都沒吃!」

「我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皇上的把兄弟,大舅哥,也是鐵骨錚錚的好漢!」

看著鐵骨錚錚薛大頭,莫說薛姨媽驚呆了,寶釵和寶琴都出神了好一陣,有些魔怔的看了看薛蟠後,又轉向賈薔。

賈薔與寶釵、寶琴姊妹二人悄悄擠了擠眼,一語雙關道:「活不白干!」

姊妹二人俏臉上同時飛起一抹羞紅,拿這登徒子真真沒法子。

薛姨媽卻早就顧不上這邊,幾步上前摟住薛蟠急道:「你這糊塗種子,是不是撞客了?灌多了黃湯就自去挺屍,在皇上跟前胡唚甚么?」

秦藩是甚么地?

那是爪哇國!

聽說離孫行者護三藏法師取經之地都不遠了,跑那去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難說!

薛蟠心里雖也有些打鼓,但海口已經誇出,再者也擔心留下來果真會壞事,便惱火道:「天天又說我不知世事,這個也不知,那個也不學。如今我發狠把那些沒要緊的都斷了,如今要成人立事,學習著做買賣,又不准我了,叫我怎么樣呢?我又不是個丫頭,把我關在家里,何日是個了日?

況且龍恩浩盪,有皇上庇佑著,怎么得有舛錯?我就是一時半刻有不好的去處,自然有人教我尊重。媽只是不放人,過兩日我不告訴家里,私自打點了一走,明年發了財回家,那時才知道我呢!」

「這……」

薛姨媽也擔憂薛蟠不告而別,一時拿不定主意,回頭看向自家閨女。

寶釵剛嗔完賈薔,這會兒回過頭來笑道:「哥哥果然要經歷正事,卻是好的。雖說家中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但也愁不得許多。他若是真改了,是他一生的福。若不改,媽也不能又有別的法子。一半盡人力,一半聽天命罷了。這么大人了,若只管怕他不知世路,出不得門,干不得事,今年關在家里,明年還是這個樣兒,也極是不像。」

說罷隱約有些恍惚,好像前二年薛蟠南下金陵時,薛姨媽也是這般難舍難離的,她也這般勸過……

薛姨媽聽了,思忖半晌,又堆起笑臉來同賈薔道:「倒是說得是,只是這孽障到底不經甚么正事,還勞皇上看顧一二,別叫人欺負了去……」

賈薔呵呵笑了笑,道:「他不去欺負別個就是好的。且這般罷,若無他事,朕與貴妃、麗妃回里面賞月過中秋去了。姨媽同去?」

若是往常薛姨媽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榮耀,可眼下兒子即將去爪哇,她如何還離得開?

賈薔也不在意,自顧引著二寶回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