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看得出野路子的狠厲來,賈薔一個眼神後,鐵頭根本不顧後面圍上來的青壯小二,一個猛撲,便如野狼般將老掌櫃的撲倒在地,從袖中拔出一根尺許長的梢棒來,抵住了老掌櫃的喉嚨。
柱子則一把抓起一張桌子來,砸向撲來過的伙計,厲聲吼道:「不要這老頭命的就來!!」
那些伙計到底重視老掌櫃的命,見鐵頭一手抓著老掌櫃的頭發將他揪起,一手將梢棒折斷,露出一截不比刀鈍的斷刃來,一個個唬的瞪圓了眼,只敢亂吵吵,不敢再威逼上前。
這時,一個把頭模樣的中年伙計站出來,沉聲道:「放開陳掌櫃,也不睜眼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我恆生號名列天下八大布行,莫非真以為我們只是買賣人?」
賈薔始終坐在椅子上未動,屈指在幾面上勻速叩動,發出一陣「咄咄」聲來。
聽聞此言,他抬起眼簾看向那把頭,輕聲道:「恆生號是什么地方,我也算是領教了。至於恆生號背後站著哪家王府,還是哪家相府,我並不關心。現在,麻煩請你們東家出來說個話。看看我這布用的方子,到底是不是偷得你們恆生號的。當然,你們背後有什么跟腳,都可一並請來,我接了。」
老掌櫃的看著賈薔這番氣度,終於又肯說話了:「敢問公子到底何妨神聖,跑來我恆生號來消遣?」
賈薔輕詫道:「消遣你?你也配?」
老掌櫃的冷笑一聲,道:「神京八大布行,南北直隸加在一起,染坊、布鋪無數,唯有我恆生號的藍,是最正宗的藍。百十年來,從沒有哪家能超過我們。你這布染成這樣,不是從我恆生號偷的方子,又能從哪里得來?」
賈薔懶得再理會他,對把頭道:「你若不去請你們東家,我也無所謂。現在就用這老混帳的命,護我們出門。只是你們想明白了,出了這個門兒,我就直奔東盛布行去了。到時候,你們莫要後悔。」
此言一出,老掌櫃的面色大變,連忙對把頭道:「快去高井胡同那邊,請少東家來做主!記住了,就是老夫死於賊手,也萬萬不可放他們離去。不然,恆生號就完了!!」
……
一個時辰後……
正當賈薔拿著隨身攜帶的一冊《四書大題小題文府》,琢磨其中滋味,就聽到堵了一圈的人後面傳來一陣動靜。
隨即有請好的聲音響起:
「少東家來了!」
「大爺來了!」
「少東家快去看看吧,賊人扣了老掌櫃的!」
「都先散了去吧,放心,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歹人不敢作亂。」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隨後人群散去大半,人牆分開,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年輕錦衣公子,在兩個保鏢護院模樣的壯漢護從下,出現在賈薔面前。
「放開老掌櫃!」
錦衣公子看到老掌櫃的被鐵頭抓著頭發用半截梢棒斷刃抵著脖頸,臉色灰敗,眼睛登時震怒,低聲喝道。
賈薔恍若未聞,目光淡淡的看了錦衣公子一眼,而後對老掌櫃的道:「你現在,可以再將事情經過同你們東家說一遍。」
老掌櫃的氣息有些不勻,狠狠瞪了賈薔一眼後,同錦衣公子說起了今日之事。
或許是看出了賈薔深有底氣,來頭怕是小不了,所以他倒也沒添油加醋,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不過,這老頭兒居然仍堅持,賈薔染布用的方子,必是從恆生號偷去的。
錦衣公子聽了後,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地上那幾尺藍布上。
看了稍許,對身邊把頭道:「從櫃上取些深藍布來。」
把頭立刻呼喊伙計取布,未幾,藍布取來,錦衣公子上前,蹲在地上,看了看地上的藍布,再看了看手里自家的藍布,面色變了變,明白了自家老掌櫃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