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對答 (為蘇少爺的劍盟主賀!)(2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1751 字 2020-06-09

念及此,黛玉心中焦急,連連以目警告賈薔,不許胡來!

二人在船上書寫《白蛇傳》,已經有了一些起碼的默契。

賈薔看了她的眼神後,只覺得好笑,暗自搖頭,對林如海道:「姑祖丈,當日我著實不知太上皇會在隔壁,還能聽到我訓長隨的話。那番話,確實是我心中真實想法。若是清流聽聞此言,多半會唾棄於我。但我想,姑祖丈應該不會。」

聞賈薔此言,林如海眼睛似明亮了些,「哦」了聲,奇道:「難道本官堂堂探花郎出身,還當不得清流二字?莫非我是濁官?」

賈薔呵呵笑道:「御史自然不是濁官,但巡鹽御史……姑祖丈所為之政務,是為國籌集鹽稅,緝拿私鹽,打擊黑心鹽商。終歸到底,其實就是為天子籌措治國之銀。」

「那又如何?」

賈薔道:「所以,姑祖丈應該比那些只會誇誇其談的清流們更明白,治國之難,便是無銀之難。我曾聽人說: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自古以來,因兵強馬壯而王者何止百人?可最終能成大器者,也不過那幾家幾姓罷。可見,打得下天下,未必就坐得穩天下。都道大唐強,可大隋又比唐弱到哪去?我嘗思之,若煬帝有太上皇之能,隋朝又豈會二世而亡?小子才疏學淺,讀書也不多。總以為本朝高祖、世祖之後,是太上皇施政的景初朝,真正讓百姓過上了較為富足安寧的日子,因此而深懷敬意。當然,對於太上皇後期的奢侈,我的確有所修飾。可我依舊認為,太上皇之功,遠邁其過。」

林如海聞言,沉默稍許後,嘆道:「若非你果真這樣想,又怎能入得了太上皇之眼?只是,你若果真這般作想,將來入了仕途,必然寸步難行。你的想法本也有不妥之處……」

賈薔虛心請教道:「姑祖丈,我對天下事又能有幾分見解?不過憑借一知半解,私下里教訓長隨要常懷忠君之心,才斗膽妄言,不想被太上皇聽了去。至於我所見解之真偽對錯,卻是連我自己都沒多少信心。」他雖是網絡鍵盤俠,但自知之明還是有幾分的。

林如海聞言卻再度刮目相看,仔細打量了賈薔幾眼後,問道:「你覺得自己說的話,未必是對的?你心里如是作想,又怎會以為未必是真?」

賈薔肅然道:「姑祖丈,我以為對一件事的判斷,是基於對這件事如何發生和發展有所了解之後才做出的。但人對事情的發生和發展,未必會全面,或者說,一定不會全面。那么對一件事的判斷,也必然難以周全。

我有自知之明,對本朝國史的了解,實是連一知半解都談不上,也就比我那兩個長隨多一些罷,所以才會這般想、這般說。但我卻從不認為,我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黛玉取笑道:「你自己也未知是對是錯,不先去弄明白了,倒忙著教訓別人?」

賈薔搖頭道:「何為真,何為假?許多事一輩子都弄不清楚,尤其是天下大政。窮追對錯真偽,是無趣之事。」

黛玉橫他一眼,林如海亦深深看了賈薔一眼,道:「你倒是愈發出乎我的意料……存周常書信於我,苦惱賈家後繼無人。若知你有這等見解,必會欣喜之極。薔哥兒,你此番言論,倒頗得幾分老庄真諦:『吾生也有涯,而智也無涯』……我聽說,你還不願做官,不願與人下跪,於太上皇聖駕前立誓,此生不入朝?」

說至最後,面色已十分肅穆。

其神情……

怎么說呢,或許因為在林家極危之時,賈薔出了大力,不僅相助黛玉南下,還設法求醫,救了他的性命,這讓林如海將五服之外遠親的距離,一下拉到了近乎於至親的地步。

眼下所談之事,其實也早已是非至親不能言之事了。

賈薔並不很意外,也不抗拒,就他現在暗中觀察來看,林如海清廉歸清廉,方正歸方正,但並非是迂腐不知變通之輩。

想來也是,能在巡鹽御史這樣位高權重的要緊位置上,一坐就是這么多年,若是只顧一味的剛直邀名之輩,他也坐不到現在。

但真正難得的是,他沒有端著長輩的架勢,以為可以隨意主宰晚輩命運的姿態。

這種姿態,才是賈薔深厭惡的德性。

聽聞林如海之言,賈薔想了想,緩緩道:「回姑祖丈,確有此事。除卻當初面聖時,不讓太上皇誤會我有蠅營狗苟鑽營之心外,我也的確不喜官場之道。」

這話……

就相當於前世,賈薔對長輩說,我不喜歡有個正經工作,是一樣的道理。

在當下這個世道里,讀書做官,是大好男兒唯一的正經工作。

果不其然,林如海聞言皺起眉頭來,不掩不滿的問道:「做官只要不與貪腐之輩同流合污,潔身自好,清廉方正,一樣可展胸中所學,為治世之臣。賈家的爵位落不到你頭上,你既是個好讀書的,為何不願做官?莫非是貪圖享樂,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只想一味的高樂富貴?」

見林如海動了些真怒,一旁,黛玉有些擔憂的望向賈薔。

在她想來,縱賈薔天資極佳,可到底無長輩護佑。

太上皇誇他,也只拿他當棋子。

若能得她父親看重愛護,往後的路豈不是安穩許多?

但願他的回答,能讓她父親滿意理解,若如此,日後就好辦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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