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林意,緩緩的說道。
「即便你是普慈郡守,你也只能去管你的普慈軍,鐵策軍不在你轄下,你如何能動我鐵策軍?」林意被齊珠璣一笑,也失去了裝腔作勢的興趣,也緩緩的說道。
「是我不懂軍規還是你不懂?」
高雲麟譏諷的笑了起來,「我是幾班將領,你是幾班將領?我難道無權調用城的庫藏?」
「城的庫藏?我說充公了嗎?」
林意沖著身邊的一名鐵策軍老軍問道:「韓征北在哪里?韓征北難道將我的私產入庫充公了,我的私產就變成城的庫藏了?」
這名鐵策軍老軍是韓征北的部下。
聽到林意這么一說,這名老軍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連連搖頭,「將軍您的私產,我們怎么敢動,更何況今日韓將軍也不在城里啊,我們要想將您的私產入庫,也辦不了入庫。」
當這名老軍的聲音響起,周遭所有的鐵策軍軍士便都明白了,瞬間哄笑聲有之,厲喝聲有之,故意取笑聲有之。
「林將軍的私產也敢動?不想活了吧?」
「難道想豪奪?」
「......」
在一片喧囂聲,林意只是平靜的看著高雲麟。
高雲麟的臉色瞬時變得難看起來。
「這可是我的私產啊,高將軍。」看著沉默不語的高雲麟,林意淡淡的說道,「你直接帶著騎軍過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搶奪我的私產,高將軍,你是普慈郡守,還是普慈的馬賊?」
他說這些話的聲音很平淡,但是落在周圍所有人的耳,卻是字字生寒。
說人是馬賊,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因為在蕭衍登基後的天監初年至天監三年間,各地馬賊為亂,許多馬賊都是前朝難以掌控的軍隊落草為寇,而在平寇的過程之,也出現過數樁大事,都和平寇的軍隊暗偽裝成馬賊劫掠有關。
這在前朝,其實是心照不宣的打秋風,許多軍隊將領都會憑借這樣的手段吞掉需要上交國庫的戰利品,更有甚者,便會直接劫掠富庶的城鎮。
但那是前朝,在新朝,最終的結果便是龍顏大怒,所有被牽扯其的將領全部被處斬。
所以軍尤忌抓賊的做賊,之前林意等人去劫沈鯤,眾人最為關心的,也便是沈鯤算不算是朝廷重犯。
但這高雲麟轉變倒也快。
他深吸了一口氣,馬上換了副臉色,微笑道,「那便是有誤會,既然這批是林將軍的私產,那必定是弄錯了,應該是入了庫的其余東西,我說的也不是要這些,而是先前入庫的許多輕鎧。」
當他的這句話響起,這片鐵策軍的庫房前氣溫驟冷,所有的聲音驟然消失。
因為林意突然變了臉色。
林意之前的臉色若非戲謔,便是平靜溫和,然而此時,他的臉色卻陡然變得比冬天里的寒風還要冷。
這樣的陡然變化,讓高雲麟和他身後數名騎軍都是一滯。
「你太不知進退。」
林意冰冷的看著這名地方軍將領,道:「我已給你台階下,你竟還想要我庫房里的東西?邊軍遇到這種事情,是會直接用刀砍的,你只帶了這幾個人,難道覺得我們砍不過你?」
「你不要忘記,你是地方鎮戊軍,要進我鐵策軍軍營,也是要通報,得我允許之後才能進入,更何況你們披甲說來取庫藏,更是要我書允許,你們這些環節都不對,對於我鐵策軍而言,你們便是披甲襲營!我現在殺了你,又能如何?」
林意看著面容驟然蒼白的高雲麟,冷笑道:「你說我現在敢不敢下令?」
高雲麟的額頭上冷汗滴滴滑落。
事實上同一城將領互相走訪,很少會特意通報,都是認識,自然進了軍營再說,沒有人會在意,然而按照規矩,卻的確是要這樣。
為了顯示威風,他身後的這幾名重騎都是全副武裝,不通報而如此入營,更不和規矩。
哪怕林意誣陷他們是要襲殺鐵策軍將領,恐怕也未必說不過去。
這種爭端,玩的便是手段,他只是沒有想到,林意如此年紀,這樣的手段竟然玩得比他還要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