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現在這座城盡在他手,哪怕韋睿的軍隊還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短時間內肯定不可能出現,哪怕對方已經只有很少人,但是對於他而言,既然最終注定失敗,在這里停留根本沒有什么意義。
他此時想著的,便是直接揮師撤退,退向道人城,和刑戀的軍隊會合,再做打算。
然而也就在此時,天空之一聲鶴鳴。
是真正的鶴鳴。
一只鶴飛掠了下來。
尋常的鶴都是白色或是灰色還有黑色,然而這只鶴渾身的羽毛卻是一種獨特的灰帶著深藍的色彩。
這只鶴朝著江心洲落下。
他剛剛抬起的手僵住。
數十聲厲叱聲響起。
只是一只鶴,然而當它落下時,它落地附近的白骨軍將領卻似乎將它看成極為尊貴的人物,頓時為它清出了一片空區。
只是這只鶴一個起落,卻是直接又從那片空地掠起,落到了楊癲所在的高大戰車上。
楊癲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手落在這只鶴爪上的一個銅管上。
他抽出了內里的一份密箋,迅的看完,然後緩緩的呼出剛剛吸入肺腑的那一口氣,他改變了主意,下令道:「困而不殺,避而不戰,若是他們要突圍,就讓他們走。」
說完這句話,就連他都離開了這輛戰車,朝著後方的營帳走去。
……
……
人群如潮水般退開。
林意無論朝著哪個方向走,他面前的那些北魏軍士便頓時不斷後退,和他保持十余丈的距離。
戰斗已經停止。
北牆殘存的南朝人周圍,北魏軍士也不斷往後退去。
從小船上上來的陳寶菀等人先到了北牆,當敵人如潮水般退去,陳寶菀站立在一地的血泊和殘屍之,她看著走來的林意,感到說不出的自豪和欣喜,但是她的身體,卻是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哪怕親眼看到了林意的戰斗,她都難以想象,林意和這些還活著的人,面對這樣的北魏大軍,是如何能夠堅持下來的。
先前在戰斗之,刀劍交錯,元氣沖擊,這片地方還像是汪洋之的一座孤島,但等到這些北魏人退去,這些剩余的人聚攏而來,她現在所站的這塊地方,卻真的只像是海岸上的一塊石頭而已。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來。」
她從來不是不善於言辭的人,然而此時任何言語都似乎失去了力量,直到林意走到她身前不遠處,對著她說了這樣一句話,連他灼熱的呼吸之帶著的血腥氣都撲面而來時,她才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話來,「讓他們用葯。」
「這……」
王顯瑞是醫官,他經手過無數葯物,也進過許多的庫房,然而當那幾名陳家的青衫修行者將隨身的行囊打開時,他卻是徹底的變了臉色。
「我將陳家有的,能夠調集過來的,所有能夠補充真元的靈葯以及上好的上好,全部帶了過來。」陳寶菀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這名醫官的震驚來源於何處。
「陳家畢竟是陳家。」
齊珠璣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搖了搖頭。
只是看著這些東西,他便知道,齊家再怎么樣,都不可能比得上陳家了。
這和陳寶菀的氣魄無關,和齊家所擁有的東西無法和陳家相比無關,因為他確定,哪怕他想和陳寶菀一樣做,他家的那些人,也絕對不會讓他這樣做。
「我家軍師還活著,他想和你單獨說些話。」一名金烏騎走上前來,對著陳寶菀和林意行了一禮,然後尊敬的對著林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