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萬字大章節(1 / 2)

</br>因為周書玲一直在「發明」新菜的緣故,她家的冰箱里雞湯和豬骨湯是常備著的,劉長安去拿了一盒子凍雞湯下來煮菱角。

菱角新鮮而味道清淡,用雞湯搭配最合適,煨上一炷香的時間,菱角大部分都浮了起來,劉長安撿了沉在湯底的菱角丟掉,倒了一部分雞湯出去,再加了栗子和白果一起煨爛,味道鮮嫩糯軟甜美,著實讓人垂涎欲滴。

白果便是銀杏的種子果仁,有葯用和食用之分,劉長安用的食用白果味道清爽不帶苦味,銀杏生長緩慢,別稱「公孫樹」,周文華稱「公種而孫得食」,劉長安以前種過,倒也沒有覺得多慢,一般般吧。

畢竟以前二三十歲當爺爺,也是稀疏平常之事,現在這個年齡段盛產一種叫「單身狗」的生物。

至於白片肉,北方人常常認為南方人即便做法一樣,做出來也口味不佳,劉長安做了搭配醬汁,沒有想著要和北方風味一般模樣,自有風味。

說到白片肉,就不由得想起了慈禧,這個女人盡管多為後人詬病,但是在清代執政帝後之中,排在雍正後邊兩三位是沒有問題的,她吃白片肉,就很講究了,選特別精飼喂養的七八十斤崽豬一頭,殺之前三四天再喂特配的飼料,臨屠宰前兩個時辰,再派一個小太監拿著竹板追著豬滿院子跑,這竹板只能落在豬屁股上,一直到豬都跑不動了,這才開始殺豬,這樣整治一番豬的精血集中在豬後腿上,這樣的豬後腿肉用來做白片肉,才格外甜潤。

劉長安再煮了毛豆,用秋油浸泡,沒有開柳月望的五糧液,去謝嬸子店里買了一瓶紅星二鍋頭喝了起來。

酒,下酒菜,躺椅,蒲扇。

明月在天,秋聲在樹,閑情在心。

自己這么情緒穩定的悠然閑暇好像不大好,於是劉長安搖著蒲扇,吐掉了毛豆皮,擦了擦手,拿出手機給安暖發了一條短信。

劉長安是一個願意主動而且放低姿態的人,他並不會時時刻刻表露出一個特殊人類的驕傲,他更多時候都願意表現出普通大學生的姿態。

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在校花級的女朋友生氣的時候,盡管自己不知道原因,也覺得和自己沒有多少關系的時候,主動發條信息有什么問題嗎?

男女間戀愛時,基於對對方的寵溺與喜愛,因此而特別的包容和放低姿態,只是戀愛中男人必備的風度,只有放棄自尊,毫無底線地迎合才那叫舔狗。

很多人這都分不清楚,一旦男方放低姿態,就嚷嚷著人家是個舔狗,不知道是何等觸碰不得的玻璃心。

劉長安發完信息,石沉大海,於是到狗屋子前吆喝一聲「陸斯恩」就去遛狗去了。

他給狗項圈系上了牽引繩,盡管狗跟著他,根本不敢顯露出什么攻擊性出來,老老實實的像一只冬天爐邊的貓。

這也是對路人的一種的安撫姿態,也是大型犬喂養必須遵守的法規,作為言行舉止都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劉長安,當然也會是如此積極正確的姿態。

就像竹君棠的狗咬了吳凡,其實竹君棠並不擔太多責任的原因就在於她給狗上了牽引繩,要是沒有的話,後果更不堪設想,責任也更重一些。

周咚咚放學後就去了米粉店里做作業,否則牽著一條狗和一個愚蠢的小孩遛遛,會更有趣一些,看著她屢屢試圖爬上陸斯恩的後背而失敗便是有趣之所在。

劉長安幾次用周咚咚的衣服包著狗頭,便是讓它更了解和習慣周咚咚的氣味。

愚蠢會不會傳染?這條狗多半也會變得愚蠢,劉長安看了一眼陸斯恩目光呆滯的雙眼,略微表達了一下同情與期待,走出了小區。

錢老頭正夜跑,看到劉長安遛狗出去,倒退著跑步跟了過來,「這狗好啊。」

劉長安點了點頭。

「你調子高咧!」錢老頭最不爽劉長安的就這一點,經常不說話,點點頭表示沒多少興趣和你扯卵蛋。

「我放狗咬你,信不信?」劉長安作勢要放開牽引繩,女朋友生氣跑了,心情不好,放條狗咬人,豈不是人之常情?

「我不信……」錢老頭當然不信,但是這么大條狗,還是讓人心頭微微有些害怕,懶得理會劉長安,又加速往前跑了。

劉長安站在原地想了想,要不要搞一個中老年人學習班,晚上舉辦一些興趣提高班,集中這些無所事事的老頭老太太提高一下精神文明建設水平,促進社會文明進步?學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講講古今傳奇故事等等,好像也挺有趣的,如果自己沒有空,還可以安排上官澹澹給他們上課,建立起老年人交友學習圈,想必同樣作為老年人,上官澹澹和他們也有共同語言和心態,很好相處。

也就想想,其實自己還是喜歡打牌玩麻將,要是他們都去學習了,自己干嘛去?更何況麻將,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嘛。

劉長安繼續牽著狗溜達,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前幾天來過的醫院,抬頭看了看灰色的醫院外牆,不由得想起了當年醫院建設熱火朝天的場面,然後便看到穿著黑色職業裝的仲卿從醫院里走了出來。

仲卿今天少見地穿著褲裝,更顯得雙腿筆直袖長,衣領解開了兩粒扣子,一片炫目的白在夜色下頗為動人,她看到劉長安,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鏡,撥開斜斜擋在眼鏡前的一片發絲,走到了劉長安身前。

「那個吳凡還在這里住著呢?」劉長安問道,仲卿出現在這里,不大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了,例如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常常因為意外懷孕而煩惱,一般都選擇專業對口的醫院。

「是啊,其實他現在回中海修養也沒有什么問題。」仲卿按住胸口,彎下腰去,摸了摸第三任高階聖堂武士的狗頭。

「那他挺幸福的,每天都有你這樣還算過得去的美女來看望他。」

仲卿白了劉長安一眼,「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閑?今天他父母從中海過來了,我過來和他們確定一下後續賠償事宜,簽了和解協議。」

「這點事也用得著你?你不是三太太的助理嗎,按道理說地位在寶郡集團挺高的,怎么老是幫竹君棠干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大型犬傷人一直是風口浪尖的敏感事件,一個處理不好,吳凡鬧到媒體上去,被人推一把炒作竹家大小姐縱犬行凶……事兒不大,但是會很讓人煩心,說不定影響到三小姐的校園學習生活。」仲卿摸著狗頭說道,「竹家大小姐」是媒體的語氣,

原來如此。

「這狗……怎么有點懨懨的?」仲卿有些奇怪,「不過它在你手里活過了這么多天,也挺不容易的。」

仲卿畢竟是劉長安擊斃兩任高階聖堂武士的目擊者,她還以為這一條應該又要被劉長安吃了,雖然早兩天已經見過了劉長安帶著活的狗在附近溜達。

「我給它改了個名字叫陸斯恩。竹君棠取的名字不吉利。」劉長安介紹道。

「哪有不吉利?還不是因為你。」仲卿站了起來,有點兒興趣地伸手,「給我遛遛。」

劉長安把牽引繩交給了仲卿,陸斯恩頓時顯得活潑了一些,站起來抱住仲卿的大腿搖頭晃腦,伸出舌頭舔了舔仲卿的手背。

「一起去吃個夜宵?」仲卿提議道。

對於吃夜宵這種事情,只要是熟人的邀請,不是討厭的對象和毫無興趣說話的人,劉長安都不會拒絕。

「大學生活怎么樣?」

「還好,除了同桌有些煩人。」

仲卿莞爾一笑,大學自然沒有什么同桌的說法了,可是大一的課基本在一起上,三小姐就喜歡坐到劉長安身邊,這也是仲卿所了解和匯報過得請客。

「三小姐對你依然保持著極其旺盛的興趣,但又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仲卿其實對劉長安的了解可能比安暖還要更多一些,比秦雅南和竹君棠略少。

「你是說我沒有男人的魅力?」劉長安不滿地說道。

「這倒不是,我承認你很有男人的魅力,甚至魅力太大了一點,只是就像很多男人看到美女,也會欣賞,但是不一定會有任何追求的行動。」仲卿嘆了一口氣,「可惜,有些女孩子就沒有這么理智。」

仲卿說的當然是自己的表妹,這個傻姑娘,沒發現三小姐對劉長安如此興趣盎然,都保持在曖昧線之外嗎?自己的表妹就沒有這么聰明了,和仲卿在一起閑聊時,話題時不時就帶到劉長安身上去了,這和飛蛾撲火有什么區別?

「咦?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么看我的。」劉長安十分意外地說道。

仲卿臉頰微紅,想起自己曾經和竹君棠說懷疑劉長安是和中年老鴇搭伙的家伙,有點兒難堪地撥了撥發絲,成熟女人猶如葉子一般的斜劉海,風情萬種。

「小氣,居然還記著。」仲卿打開車門,讓陸斯恩在後邊蹲著。

劉長安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女人就是這樣,男人不能記得她們的錯,要是記得就是小氣,可是她們永遠不會忘記男人犯的錯,小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每次吵架都能夠拿出來翻翻,並且成為自己生氣更理直氣壯的理由。

仲卿當然沒有那么悠閑地像劉長安一樣去哪都能走路,她決定還是去那家江邊的燒烤攤,對劉長安說道:「我換下鞋,不介意吧?」

「沒有腳臭吧?」

仲卿很想拿著自己的高跟鞋鞋跟插進他的鼻孔里,保證即使有腳臭也沒事了。

仲卿換了鞋,開車出發,一邊問劉長安:「要不要叫下白茴?」

仲卿就隨便問問,如果劉長安答應了,她就會說還是算了吧,她今天在宿舍,過來不方便。

仲卿是個美人,但是劉長安肯定,就目前的觀察程度來說,仲卿身上最好看的是她那雙腳,比之幾位絕色美人也不遑多讓。

「不了,她又不喜歡吃羊蛋蛋。」劉長安搖了搖頭。

這是什么理由?仲卿完全無法理解劉長安的腦回路,可能劉長安就是因為思維方式和三小姐相近,才吸引了三小姐。

來到燒烤攤,仲卿給陸斯恩點了一盤完全不放任何調料的原味羊排,再給劉長安點了他鍾愛的羊蛋蛋,才開始拿著菜單慢慢看,慢慢點。

「喝點酒?」劉長安要了一提啤酒。

「不了,等會又要找代駕……前兩天出了個事,有人吃完飯請了個代駕,上車一直在打電話,結果他打完電話發現不對勁,那個代駕竟然坐在那里已經不行了,他急忙手剎停車,等120來了說代駕已經沒得救了……關鍵是屍檢都查不出死因,你說恐怖不恐怖?」仲卿害怕地說道,「我都不敢找代駕了。」

「人生無常,活在當下。」劉長安舉了舉啤酒罐。

仲卿沒有因為別人的事情多感嘆什么,她只是單純的感覺有些膈應人,點了單子交給服務員,對於劉長安的口味她已經有所了解,也沒有多問他還要再點些什么。

「人生無常,這句話我同意。小時候,我以為我遲早會殺了我爸,沒有想到後來他自己酒駕出車禍死了,也算得償所願。」仲卿嘴角微翹,根植於童年之中的恨意,總是格外難以消除。

「活在當下你就不同意了?」

「我不和你辯論。」仲卿露出狡黠而心知肚明的笑意,「白茴說沒有人扯的過你,我才不和你談人生談理想,又不是文藝女青年。」

「可惜,文藝女青年才好騙。」劉長安遺憾地說道。

仲卿吃了一驚似的,眼眸流轉,流露出幾分羞澀之意,「你會騙我?」

「嗯,我打算騙了你去開福寺,聽說他們寺廟里最近香火旺盛,正缺人手,招具備大學文憑的和尚尼姑什么的,介紹一個有三萬中介費。」劉長安更加遺憾了。

仲卿有點兒惱羞成怒,扭開一瓶水喝了好幾口才平靜下來,所以說劉長安這人段位太高,即便是自己言語間稍稍有些男女間玩笑的意思,都被他挖個坑埋了進去,更何況自己那個胸圍和腦容量不成比例的小表妹?

劉長安笑了起來,喝了一罐啤酒。

「我一直覺得,真正有本事的男人,都很少口花花。尤其是那些拳腳厲害的人,更不屑於多嘴。」仲卿有些奇怪,除了那些文藝作品,現實里見到的那些練家子,沉默寡言的多,往往用眼神就能表達自己的意思,一言不發的震懾挑釁的人,劉長安呢?他倒是也出過手,很嚇人,可是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話太多了,也太喜歡用語言來應對了。

「那都是不夠厲害的人。」劉長安搖了搖頭,「因為目前遇到的人,在我面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所以我必須降低自己的水平。唯有唇舌之爭,人類能和我平等對談,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你知道無敵的寂寞嗎?」

仲卿不認為劉長安完全是在扯淡,一個不夠強力的人,不會得到三小姐和三太太共同的關注,可是聽起來就是覺得這人太能忽悠了,滿嘴跑火車。

「你怎么不去當律師?」仲卿反問道。

「把愛好當職業,那就沒有意思了。一首喜歡的歌,循環播放一個月聽到就讓人耳朵痛。一個喜歡吃的菜,一次吃上十份,連吃三天,以後你看到就想吐。」劉長安搖了搖頭,「更何況當律師不是一件能夠自己開心就好的職業。」

「行了,反正怎么說都是你的道理。」

劉長安表示仲卿說的很對。

吃吃喝喝了一會兒,仲卿提議拍個合照,她要發朋友圈。

劉長安正吃羊蛋蛋,沒有管她。

仲卿拍了照,發到了朋友圈,然後看著手機對劉長安說道:「一分鍾之內,會有人回復:你們在哪里吃,居然不帶我,我要來!」

女人真是喜歡沒事找事……劉長安繼續吃自己的,仲卿拿起手機,得意地指著白茴回復的評論:在哪里,帶我帶我,我也想吃!

「閑的。」劉長安吃完羊蛋蛋,開始扒開羊排吃肉,這里的手撕羊排不像很多地方的羊排刮的只有骨頭上薄薄一層肉,先蒸煮再腌制,稍稍火烤之後就上桌,料是蘸料,比較大程度的保留了羊肉的特質,而非吃下去一口調料味。

「糟了,我小姨看到了。」仲卿看到白茴的媽媽評論了一句「這是和誰啊」趕緊把剛發的朋友圈刪掉,果然小姨就發來信息「這是誰啊」,「長得還可以,干什么工作的」,「領回來看看啊」,這種三連提問是仲卿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常常會遇見的,盡管和父親那邊的親戚關系惡劣,可是和母親這邊的親戚都是很正常溫情的關系。

「你們女人就是喜歡做這種自找麻煩的事情。」劉長安切了一些羊肉分給了仲卿。

仲卿也有點煩,她最近幾年都沒有可能考慮這方面的問題,隨手把車鑰匙放在桌上,「算了,吃羊肉不喝啤酒有什么意思?等會兒你陪我回去吧,我還是叫個代駕。」

劉長安點了點頭,吃了人家的夜宵……上次吃了仲卿的夜宵,撿屍丟到了酒店,這次吃了她的夜宵,還是得做點事情。

不過……劉長安好像有點思路了,他看著仲卿的車鑰匙,拿了起來看一看,略有所悟。

「手!手!」仲卿拿回了車鑰匙,打了一下劉長安的手,拿著紙巾把車鑰匙擦的干干凈凈。

「你對房間鑰匙怎么看?」劉長安問面前的女人,她是智商正常又毫無利益相關的旁人,回答可供參考。

「沒怎么看啊……我沒有房間鑰匙,包括三小姐的房間,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扇門有鑰匙啊?」仲卿奇怪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一個男人家里的鑰匙,在女人眼里意味著什么?」劉長安其實一直都很明白,有些事情自己不當一回事,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不過人的思維總是有些紕漏的,哪怕是在最簡單明了的事情上出現這樣的遺漏,也很稀疏平常。

「那意義就很不一般了,這簡直就是名份,安全感和修成正果的象征,擁有無與倫比的地位。」仲卿很期待地說道,感覺都有些夢幻了。

「哦,我平常都不鎖門。」劉長安嚼著嘴里鮮美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