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畫技超群的貴公子，作畫更是栩栩如生，鳶兒沒有實體，在人間看鏡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影像，自是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模樣。

沒想到……她竟能有畫，知道自己和素鳶長得一模一樣。

鳳涼箏聰敏沉靜，算無遺策，從小就是出了名的神童，心思敏感，觀他神色，必是懷疑了，若是他一心想要斷他希望，毀了琴，怎么辦？

雪永夜再一次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痛處。

他不該一時興起，讓鳶兒去公主殿。

若鳶兒不知道素鳶長什么模樣，一切都不會發生，若是鳳涼箏懷疑了，想要他的鳳棲梧桐，那就更難了。

鳳棲梧桐是有主的琴，若沒有鳳涼箏的首肯，在他手上也不過是一把琴而已。

若是琴毀了，在琴里養著魂魄的鳶兒會怎么樣？

他並不知道，是重新找仙器寄宿，還是魂飛魄散，他都賭不起，他需要盡快解決這困境，否則若是被鳳涼箏知道真相，捏著他的軟肋，他就失去了對鳳涼箏和雁回的掌控了。

昆侖鏡之途，勢在必行。

鳶兒見鳳涼箏臉色透明般的難看，又想了想，「主人，其實也不像，可能是鳶兒看錯了。」

鳳涼箏毫無反應，鳶兒一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主人，你怎么了？」

「別碰我！」鳳涼箏如觸了電似的，渾身條件反射，反應過度，整個身體都在抗拒著鳶兒，鳶兒陪他十一年，從未被凶過，一時驚愕，呆呆地看著她，又震驚，又委屈。

主人凶她了？

「主人？」

鳳涼箏也察覺到自己嚇著鳶兒了，緩了緩口氣，「鳶兒，抱歉，主人剛在想事情，嚇著你了，我不是故意，別生氣。」

他的聲音仍是溫柔，怎么看都是翩翩公子，他伸出手來，「鳶兒，來，到主人懷里來。」

鳶兒乖巧地坐在他懷里，雙手摟著他，乖順地趴在他的胸口，仰頭看著他，鳳涼箏親了親她的發髻，雙臂緩緩用力，抱緊了她。

這是他的琴靈，是天底下，獨一無二，屬於他的琴靈。

她不是誰！

她誰也不是！

她就是鳶兒。

他的鳶兒。

不可能！

鳶兒絕對不可能是魔界公主的一抹魂魄，若是魂魄，為何要常住於琴里，這一切都無法解釋，鳶兒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相依為命十一年，陪他度過了最黑暗，最深淵的時光，他無論如何都不接受，這是他的仇人。

雪永夜眯起眼睛，看到鳳涼箏緊擁著鳶兒，拳頭捏的咯咯響，鳳涼箏眼底分明有了殺氣，卻也有占有欲。

他賭不起鳳涼箏這十一年的感情，是否重於他的仇恨。

若是賭輸了。

鳶兒也就沒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