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大人的諧音不就是「夫君大人」么?
地獄眾員喚判官崔珏一律為「崔大人」,唯獨她,是不同的。
在小崔哥的牽線搭橋下,般弱成功搖號,租到了一間五平方米的小店鋪,擱現代,那就是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啊,寒酸得讓她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般弱發誓要當一個最溫柔的奸商,早日實現她在地獄買花園豪宅的夢想!
奸商興沖沖接了開業第一單。
她稍微過了一下雇主的的記憶,提煉出了劇情的關鍵詞。
校園、豪門、前女友、五百萬、出國、替身、虐戀……嗯,這狗血要素還挺齊全的?
般弱粗暴歸納了一通,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那個傳說中被男主媽媽甩了五百萬羞辱然後出國留學的白月光前女友!
「啪——」
藍白校服的長發女孩被一杯檸檬汁澆了個透心涼。
「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這是五百萬,離開我兒子。」
般弱撐開濕淋淋的睫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保養得宜的臉。
中年女性,深灰色套裙,手腕套了一個價值不菲的玉鐲子,拿著玻璃杯,殘留些許水跡,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厭惡。
7號桌變故突生,西餐廳的大廳霎時落針可聞。
客人們的目光隱晦地掃過兩人,一個是成熟干練的職場女性,一個是稚氣未脫的女學生,難道正在上演原配羞辱年輕小三的大戲?眾人只見那年輕女孩伸手拿下了粘在臉上的檸檬片,手指一撥,將遮住眼睛的碎發慢條斯理地梳到額後。
被男主他媽羞辱了?
別慌,問題不大。
「啪!」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般弱摑人一個清脆的耳光,看人被摑懵了,又當面奉送男主他媽一杯檸檬汁,最後她頰生梨渦,含笑地問。
「阿姨,冷靜下來了嗎?」
「分手可以,不過,我們還是再談談價錢這個問題。」
「最近豬肉都漲價了,您的兒子總不至於還是白菜跳樓價吧,那多寒酸吶。」
「你干嘛?」
女孩子白白嫩嫩的腳丫子戳了他的腳踝。
新房早早被打掃過了,纖塵不染,般弱不想套氣味濃烈的一次性膠鞋,直接撅了高跟鞋赤腳跑進去。蘇允也光腳陪著她瘋。
男孩子腳踝細窄偏瘦,像一節挺拔的竹,干凈又凌厲,與女孩子的柔軟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般弱挨著他的踝骨,只感覺燙。
男主要燒糊了。
「海拔太高,容易缺氧,我……我下來喘口氣,涼快一下。」
他側頭蹭了蹭鬢角的汗,不敢看她,純情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般弱:「你是拐著彎罵我是個矮子嘍?」
男主:「……」
她總是能找到任何理由給他背黑鍋。
蘇允伸出手指,報復性地摁了一下她腳趾頭,透明發亮的指甲油,嵌著一枚胖嘟嘟的淡黃色小元寶。他感覺莫名好笑,心情卻在瞬間明朗起來。
他活了三十個年頭,前二十年沉迷學業,後十年沉迷她,一段叫蘇允的人生,竟有一個小偷無恥搶走了他三分之一的寶貴時間。
接受精英式教育的他,情緒過分冷淡理性,唯有關於前女友的回憶最是濃烈,他記不清自己拿過多少次獎章,卻清晰記得她的穿衣風格,記得她的閱讀習慣,記得她扎頭發時尾指輕輕翹起。
當她說出「咱們什么時候跟你爸媽見面啊」,蘇允甜到爆炸。
甜到他忘記了那無數個失眠的長夜,忘記了哭到身體抽搐大腦崩潰缺氧的恐懼,像是初春開凍的第一條河,鑿開厚重的冰層,皸裂斑駁的傷痕終會痊愈。
他的失眠要好了。
他的十年要開花了。
好棒啊,真的超級棒。
蘇允下午回到家,發現他爸他媽都在,走路難免同手同腳,當然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老子很穩的模樣。
第一次正面坑兒子的余落霞有點緊張,撞了撞丈夫的胳膊。
自覺是一家之主的中年男人放下遙控器,輕咳一聲,打破僵局,「小允啊,先別回房,咱們有件事跟你說,咳,就是那個,經過你媽多年的考察,咱們一致覺得,尤般弱這個姑娘呢,雖然是個孤兒,但人很上進,有能力,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