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飯廳里擺著一對小得可憐的塑料桌椅。
現在的龍大少爺在他們的眼里相當於危險品,走到哪里禍到那里。
大少爺每年的拆家費都龐大得嚇人,龍家父母連夜搬空家具的舉動都快練成條件反射了。
龍諍嘀咕道。
「用得著這樣嗎,易感期也就是第一天強烈嘛,比分化容易多了。」
話剛落音,他的頸部突然腫了兩三厘米,腺體瘋狂灼燒。
龍諍:……我操。
這烏鴉嘴是吧?
龍諍趴在地上,生生把地板給摳穿了,疼得他根本叫不出聲來。等陣痛停止,他的頭發濕了,脖子的衣領能擰出水珠來。
靠著毅力,龍諍在家里蹲了三天,從周二蹲到周四,嗓子喊到嘶啞。
他實在忍不住了,快速沖了冷水澡,換了套深黑色衛衣,壓著帽子,溜去了學校。
高三七班正在上第二節大課。
摸底考試的分數統計出來了,般弱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老師對她簡直滿意得不得了,當成寶貝疙瘩一樣捧著。
瞧見沒有,前兩排的同學飽受政治老師的唾沫攻擊,而般弱坐第一排卻一點事兒也沒有,政治老師每次轉過她這邊,完全笑成一朵向日葵,說話低了好幾個度,生怕嚇著omega「脆弱的心靈」。
此時的政治老師正在講兔崽子們錯得比較離譜的一道題,肝火大動,唾沫橫飛。
「什么是唯物主義?物質決定意識啊同學們!我們舉個例子好了,比如說鬼。老師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信念者,有著科學的世界觀,老師知道這世界上是絕對沒有鬼的,所以老師從來都不怕一個人走夜路——」
政治老師拿著粉筆,轉過身,准備書寫他的理論依據。
余光一瞥,擦得明亮干凈的窗戶上好像趴了個黑影。
他內心一咯噔,回頭看了看。
窗戶外是藍藍的天,綠綠的樹。
眼花了?
政治老師心想,可能是最近改試卷改多了,過度疲勞。
他揉了揉眼,繼續看。
玻璃壓著一張滿是皺褶的臉,腮肉被擠得變形。眼睛直勾勾盯著某一處,眨也不眨,令人發毛。
政治老師:「!!!」
似乎是知道有人在看著,那張臉緩緩轉動著眼珠,壓扁的嘴角擠出一個陰森森的笑。
政治老師嘴里發出一聲「哎喲我的媽」,就昏厥倒地了。
於是龍大少爺又被班主任教訓了一頓。
易感期你不好好在家里待著,跑來學校裝神弄鬼嚇老師干什么?
龍大少爺很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瞅瞅那個omgea,他都請假三天了,這人鳥都不鳥他,真的非常令人不爽。
他難道沒有學習重要嗎!
第三節,語文課,講作文大題,有關於友誼的。
語文老師正在深情地說,「友誼,是冬天里最溫暖的一把火,它,照亮了黑暗,溫暖了身軀……」
「老師,救、救命。」
第四排座位的王帥發出了垂死掙扎的聲音。
「我王真帥交友不慎,要,要被友誼的火把燒成灰了!」
他後頭坐的是龍哥,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瘋,長腿一踹,突然開始擠桌子。
越擠越前,越擠越囂張。
他整個人跟餅干似的,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考慮到龍哥目前不太穩定的易感期,王帥也不敢惹毛他,怕被當沙包揍,只得拍拍前面的韓彰,讓他把桌子挪上去一些。
於是他們這一組就跟擠牙膏似的,擠成了一團。
王帥抬頭一看,小嫂子是最前面的第一位。
兄弟們發現自己好像懂得了什么。
一下課,語文老師把龍諍叫了出去,又是一頓挨批,說他不專心,擾亂課堂秩序,後者不痛不癢的,雙手插兜,酷到飛起。
第四節,數學課。
龍諍聽得跟天書似的,干脆包住腦袋,趴在桌子上,全神貫注盯著前面那個o。
她背脊挺拔,柔順的頭發披在肩上,垂在腰間,玻璃窗照進光線,仿佛暈開了一層色澤。拿筆的姿勢標准又漂亮,在紙上唰唰唰推演答案。
龍大少爺看著看著,不高興了。
那破數學題能有他重要?
「啪!」
他揉了個紙團,扔了過去,對方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偏頭躲過。
「啪!」
龍諍不信邪,又丟了個紙團過去。
又躲過了。
龍諍包了個更大的紙團,扔這個之前先扔了塊橡皮,來了個聲東擊西。不得不說,龍大少爺不愛念書,搞小動作倒是意外腦瓜靈活。
「啪!」
這次紙團正中肩膀,還彈跳著,撞飛了她桌子上的豬豬瓷杯,在地上清脆地裂開。
粉紅色的可愛豬頭裂開了兩半。
般弱的心,也跟著,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