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老人少不得要教訓他幾句,但是現在卻知他心神激盪,受不得更多刺激。一個弄不好,做點什么出格的事來,可就不妥了。
當下老人以不變語,又將那段話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李狂瀾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氣息虛弱。他呆呆坐在椅中,不說不動,似也沒有想任何事情,就像一座了無生氣的雕像。
「事情已經辦好,還有什么要問咱家的嗎?」
李狂瀾忽然道:「要是我不奉命呢?」
「娘娘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您還是聽話的好。否則的話若是惹怒了娘娘,總沒有好果子吃。再者說,娘娘這也是為李家好,為你好。否則的話,何苦要我這把老骨頭不遠萬里地跑來,就為了傳這句話?想要勞動咱家,說難不難,說易卻也不易。」
李狂瀾聲音低沉,輕聲道:「為李家好,這我知道。可是為了我」
「咱家倒是要說句公道話,這確實也是為了你好。您應該知道,有些事,可不在您的選項范圍里。」
李狂瀾只是嘆了口氣。
老人顯得輕松許多,端起一杯茶,慢慢飲著,徐道:「咱家揣摩著娘娘的意思,雖然宮中事多,但也不必立刻急著回去。我就在這里再留三天,若不是什么大事,倒可以幫你辦上一件。」
李狂瀾苦笑,「我可欠不起公公的人情。」
「咱家剛剛說了,不辦大事,也就說不上是人情。」
「大事是指?」
「神將以下,都不是大事。」
李狂瀾忽然道:「那您能把千夜給宰了嗎?」
老人一怔,隨即失笑,搖頭道:「咱家還沒活夠,不想回去就被娘娘砍了腦袋。」
「那把宋七宰了也行!我看這事弄不好就是他搞的鬼!」李狂瀾咬牙切齒。
「這話倒是有幾分靠譜。可惜七少也與此事有關,入了娘娘的眼,眼下卻是動不得的。等這件大事了了,倒是不妨想想辦法。」
李狂瀾頓時呆住,怒道:「這件事要都了了,那還殺他干什么?什么都晚了。」
老人輕描淡寫地道:「就是出口悶氣,也是好的。再者說,哪怕不好害他性命,可總能打一頓的。」
「都那個時候了,打了又有什么用!」
老人笑了一聲,就轉身離去,只留李狂瀾一人。
李狂瀾獨坐片刻,越想越是不對,忽然雙唇一扁,就想哇的一聲哭出來。可是哭聲到了嘴邊,多年的倔強卻強行把它壓了回去。雖然沒哭出聲,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滾滾而下,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這世上之事,總有寒月籠沙斬不斷、理不盡的時候。
斜陽低垂,轉眼間落入遠方群山,滿天雲霞漸漸暗淡,只在天邊留下一抹深沉的暗紅。夜風四起,皎月初現東方,寥寥星辰在重重雲間隱隱閃爍。
會客廳內,已經昏暗得幾乎看不清景物。李狂瀾就獨坐在這黑暗里,沒有開燈。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砰的一聲,會客廳的兩扇大門被一腳踹飛,狠狠砸在對面牆壁上,摔得粉碎。對面的牆壁都微微凹了進去,可見這一腳踹得有多重。
李狂瀾自黑暗中走出,轉眼間就在長廊盡頭消失。直到這時,才有衛兵聽到聲響,匆匆趕來,待看到這幅狼藉景象,驚得立刻鳴響警/號。
眾多佣兵團將領紛紛趕來,卻見那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會客廳旁,淡淡地道了句:「狂瀾現在心情不好,不用管他。你們把這收拾一下吧。」然後就憑空消失。
眾人倒是知道這老者和李狂瀾關系不一般,也不敢多問,悶頭收拾一地殘骸。
聽潮城外,千夜正獨坐絕峰之頂,遙遙對著那座大城。就在此時,他身後忽生一道寒意!
ps:現在把千夜宰了,是不是就能完本了?
ps:晚點還有一更,補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