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只見博雅齋老板徐文章緊緊揪住胸口,渾身哆嗦,雙眼無神,面無血色,喃喃自語。
「兩千萬!」
「兩千萬吶……」
「我——好恨——」
這時候,金鋒卻是冷漠一笑。
「乾隆時期的景泰藍在民國初年一件就能賣一千塊大洋!」
「老天都城。一千塊大洋,足夠一個小康之家生活十年,衣食無憂!」
「景泰時期的景泰藍雖然沒有乾隆時期的精美……」
「但是,景泰時期的景泰藍流傳甚少,件件都是官窯重器。」
「其價格並不低於乾隆!」
「你,剛才誇口假一賠十……」
頓了頓,金鋒寒聲說道。
「我說過——」
「你——賠不起!」
噗通一聲響,徐文章癱倒在地,雙眼翻白,早已嚇暈了過去。
在場的幾位富豪玩家都知道景泰藍的巨大價值。
早在十年前,清乾隆一對掐絲琺琅多穆壺的成交價就達到了九千萬。
在2012年港島佳士得秋拍上,一對清雍正御制掐絲琺琅雙鶴香爐落槌價則達到了上億。
雖然最近幾年景泰藍價格不景氣,但這樽名義上原產乾隆時期的景泰藍花觚徐文章可是花了近兩千萬才拿到手。
兩千萬,只是本錢。
賣給曾子墨曾家,雖說只賺佣金,但也得兩千五百萬!
如今被鑒定為假貨,虧了不說,自己誇下海口假一賠十,那就得賠兩億五。
饒是徐文章做了三十年古董生意,賺得盆滿缽滿,身家也不過區區上億。
這一次打眼將賠得傾家盪產!
這還不算什么。
自己辛辛苦苦三十年在古玩行里摸爬滾打建立起來的名聲被毀。從此以後,在這個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
這個跟頭栽得太大!
加上這次自己的雇主,也就是曾子墨,來頭非同小可,尤其是曾子墨的爺爺,那可是一方巨擘。
自己竟然賣假貨給曾家,將來一旦被高人揭穿,沒人能承受得起曾家的報復,自己粉身碎骨都難辭其咎。
幾個富豪藏家們俯視著昏厥倒地的徐文章,神色各有不同,暗地里也是搖頭嘆息。
同時,也對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青年充滿了敬佩和尊敬。
更有些畏懼。
金鋒面無表情,一臉冷峻,冷冷的看著徐文章。
雖然不知道景泰藍在如今世界的價格,但看徐文章從囂張跋扈到現在的暈迷不醒,心里卻是波瀾不驚。
接下來的事卻是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片刻之後,徐文章緩緩醒轉,艱難的站起身子,垂頭喪氣,失魂落魄,整個人蒼老了十歲,那還有半點錦城古玩協會副會長的樣子。
「是徐某栽了,對不起曾總。」
「終日打雁,到頭來卻被雁啄了眼睛……」
「願賭服輸,徐某甘願受罰。」
「徐某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家店里,從今以後這家店就歸曾總名下。」
「錦城再無博雅齋,再無徐某人。」
曾子墨輕搖玉首,輕聲說道:「這是我朋友的一時氣話,徐叔別往心里去。」
「徐叔的為人,爺爺和父親都了解。」
「還好沒有把這花觚搬回去,倒也沒什么大礙。」
「爺爺和父親那里我會去解釋。」
「下面還得麻煩徐叔再幫著家里尋摸件好東西,你知道,我們時間很緊。」
這些話從曾子墨嘴里出來令在場的富豪們倍感驚訝之余,又復贊嘆曾家不愧是屹立三世的錦城豪門望族。
心胸氣度令人佩服。
聽到這話的徐文章如蒙大赦,渾身徑自顫抖起來,當著眾多人的面竟然老淚縱橫,深深的向曾子墨鞠躬道謝。
而旁邊的金鋒卻是對此不置可否,依舊一臉冷漠,不發一言。
走出門的當口,徐文章鼓起勇氣朝著金鋒開口問道。
「請問先生大名。」
金鋒頭也不回,冷漠回應。
「你不配問。」
幾個富豪也追到門口,遙望金鋒背影,暗地驚駭。
從此圈子里也多了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