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縷干澀枯黃的秀發無力的搭在瘦削的肩頭,呆滯的雙瞳滿是哀傷,宛如那珠峰上的雪蓮,遺世而獨立。
女孩看著金鋒,哀婉的雙瞳閃過一抹疑惑,輕輕說道:「新編的銅人經嗎?」
「不。王惟一的《銅人腧穴針灸圖經》。」
女孩呆了呆,輕聲說道:「原版已經找不到了,只有新編的。」
金鋒愣了愣,點點頭。
原版銅人經已成絕響,當年金兵攻破都城汴京,俘虜了宋徽宗宋欽宗父子倆,立了張邦昌為兒皇帝,洋洋得意打道回府。
整個汴京城被搜刮一空,接近空城。
金兵押解徽、欽二帝、後妃、太子(趙諶)及皇室、宗室、駙馬、公主、宮女、工匠、技藝、教坊男女共一萬多人,分七批撤離汴京。
俘虜中還有鎮壓宋江起義的張叔夜、賣國賊秦檜,整個汴京被搬了個精光,宮室府庫為之一空。
山河破碎風飄絮,北宋滅亡。
除了這些俘虜之外,還有更多的稀世珍品,其中就有那一尊天聖針灸銅人。
《宋史紀事本末》中記述金兵掠走的有渾天儀、銅人、刻漏、古董珍寶及無數經史典籍不計其數。
天聖針灸銅人那是整個民族最稀有的絕世國寶,銅人經更是無可厚非的民族鎮族之寶。
可惜,銅人已經沒了蹤影,而銅人經也僅僅剩下了新版。
這是神州傳世之寶里、無法忘卻的一道傷口,永遠不能閉合。
「近代史我覺得費爾班克費正清寫的很好,你,看看,肯定會有啟發。」
女孩捂住嘴,咳嗽了幾下,痛苦的閉上眼睛。
金鋒靜靜點頭:「好。我看。」
抱著一摞書走了兩步,輕輕說道:「可以把溫度調高一點,我不熱。」
遠遠的借閱台里,又傳來陣陣的悶響,那是女孩極力壓低發出的咳嗽聲響,在壓抑的文史館內激烈回盪,令人揪心。
女孩的名字金鋒從她的工作牌那里看到。
燕秋雅。
一個古典般的素雅女孩,卻是患了一種病。
一種金鋒也束手無策的病。
這種病,金鋒相信,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治得了。
或許是天妒紅顏的緣故,讓這女孩生得這般的絕色,卻又注定是短暫凄涼的一生,如同曇花。
這就是命。
從來文史館的第一天見到燕秋雅的第一眼開始,金鋒就斷定了這女孩的病情,也知道這個女孩的死期。
接下來幾天的相處,偌大的文史館里就她和金鋒。
一個靜靜的報出書名,一個默默的拿書。
沒有任何交流。
這樣的女孩,金鋒不願意拒絕,也不忍拒絕她的要求。
依舊是那固定的靠窗位置,金鋒隨意拿起一本《劍橋.滿清史》翻了起來。
約翰.金.費爾班克,也叫費正清,畢生研究神州歷史五十年,號稱神州通。
在抗戰那些年,曾多次來神州支援教學,考察民情。在神州,他的好朋友可不少,都是名人。
身為哈佛的終生教授,他編寫了數十本關於滿清以及滿清以後的書籍,是近代最著名的神州專家。
他的著作很有針對性,私貨也不少,金鋒不好喜,粗略翻了一遍便自放下。
近代史自己在這四天時間里已經了解得很透徹,唯一令自己震驚的是,二戰的全面爆發。
這讓自己很困惑。
尤其是第一帝國的參戰和崛起,也讓自己抓住了某個靈光。
或許,自己要找的鎮國神器就在第一帝國。
那是神州的鎮族氣運至寶,自己當初也是因為他獲得重生。
但,這僅僅是猜測,根本不敢確定。
自己現階段能接觸到,僅僅只有市面上能買得著,圖書館里能看得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資料和史料。
更深層次的秘密檔案,自己,根本沒資格接觸。
未來的路,還要有很長的一段要走。
注定漫長和艱辛。
耐心的等到四點半,燕秋雅開始打掃衛生,金鋒交還了書,拿過借書卡,默默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