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不過六米的破爛駁船在兩艘游船跟前完全就是個小米渣,只要任何一艘船舵盤輕輕一歪,自己就會被擠壓成粉碎。
而事實,也同樣如此。
一艘游船在幾秒之後,果然調整了位置,慢慢的甩尾過來。
掀起的浪濤不停的拍打駁船,船身不住的搖晃。
駕駛艙里的小丫頭經歷過洞庭湖老爺廟的劫難,早已蹲在角落,緊緊的抱著扶手一動不動。
游船慢慢的擠壓著小駁船,船身在眨眼間碰撞在一起,發出滋啦啦刺耳的聲響。
駁船被硬生生擠到兩艘船的中間,隨時隨地都要被解體沉沒的危險。
而,兩艘船上的人卻是一臉的冷漠,臉上掛著陰冷狠戾的笑容。
所有人看著金鋒,就像是在看一個即將瀕死的死耗子,充滿了殘忍和暴虐。
船體的擠壓更大。駁船被硬生生的擠得半個船身傾斜起來,船尾的槳葉露出水面,發出無力空轉的哀鳴。
小丫頭半個身子吊在扶手上,卻是沉靜一言不發。
情況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只需要兩艘游船其中一艘再打托盤,金鋒的駁船就會積壓成扁鐵一塊,渣都不剩。
在這寬大數公里的江面之上出點意外,也不過就是保險公司賠點錢的事。
眼看著駁船越來越傾斜,小丫頭兩只小手青筋一根根凸起,眼神中閃過一抹懼色。
這時候,一只手慢慢的從破爛的駕駛室里探了出去。
一個金質的銅錢吊墜輕輕墜落,在空中左搖右晃,泛出一幕閃閃亮的金光。
吊墜一頭逮在金鋒的手上,另一頭則是波濤洶涌的長江。
只要金鋒輕輕一松手,這枚金錢就會墜落滾滾長江,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也撈不起來。
隨著金錢的一搖一擺,兩艘船上的人齊齊望向這枚金錢,臉色第一次有了變化。
似乎看出來金鋒的決絕,一分鍾後,一艘船緩緩的轉動方向,金鋒的駁船終於擺正入水開始正常運轉。逃過這一必死的劫難。
左右看了看兩艘游船上形形色色的人們,金鋒嘴角輕輕上翹起來。
偏轉頭輕聲說道:「開過船沒有?」
全身濕透的小丫頭打了兩個噴嚏,輕輕搖頭:「開過碰碰車,貝貝姐請我的。」
金鋒一把將小丫扯到駕駛台,調整檔位把小丫頭的手放在舵盤上,輕聲說道:「比開碰碰車簡單。別撞山就行。」
說完這話,金鋒漫步出了駕駛艙,面對不到一米遠的游船,橫眼一掃,露出冷蔑笑容。
慢慢的點上煙走到駁船後一步步上到船頂。
此時此刻,金鋒就就像是被兩頭巨獸夾擊的小麋鹿。
高高在上的兩頭巨獸早已把金鋒的小駁船當做是嘴里的點心,根本不用擔心這頭小麋鹿會逃走。
兩艘游船上,站滿了各色服飾的男子,從少年到老者,人數不下三十個。
這些人有的衣著光鮮,戴著手套和帽子,坐在椅子上,有的戴著墨鏡雙手抱著,有的穿著老式古舊的大衣雙手把著冰冷的欄桿。
所有人唯一的相同,就是他們的冷若寒冰的表情和犀利如刀的眼神。
剩下的,就是那貓戲老鼠一般的戲謔。
這時候,一個滿身皮衣的老頭出現在金鋒眼簾,帶著一抹殘忍的冷笑,卻不是那潭州老九門二提督陳挺又是誰。
陳挺的身後站著一個腦袋包著厚厚紗布的中年人,正是被金鋒打得半死的陳一軍。
陳一軍的右手打著石膏緊緊的纏在胸前,望著金鋒的眼睛里滿是無盡的怨毒。
陳挺居高臨下的俯視金鋒,眼中滿滿的調戲,大聲說道:「金先生,別來無恙。」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我,代表南派十三省上中下老九門全體家人,給您拜年了!」
「恭祝您來年大吉行大運,事事順心發大財。」
金鋒靜靜的站在駁船駕駛艙頂上,曼聲說道:「你大年二十九從潭州一直追到這里,僅僅,是來給我拜年的嗎?」
陳挺呵呵一笑,大聲說道:「祖師爺說了江湖事江湖了。先禮後兵,先給您拜年,再來跟您討筆賬。」
金鋒眼簾輕垂,高舉金錢朗聲叫道:「你人多船大,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