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徐新華身邊的美男子廣基面色大變,哪有半點方才的天塌不俾睨豪邁的半點風姿。
呆呆傻傻的看著地面,瞳孔早已收緊,露出絕不可能的震驚和不信表情。
白色槐花滿天狂飛,好似絕美電影的畫面,美到了極致。
金鋒靜靜的站在槐花樹下,神色無比的平靜,輕輕的緩緩的偏過頭,露出一抹微笑。
在金鋒的旁邊三尺外的地方,赫然站立著一尊銀色的鎧甲。
那鎧甲挺立如標槍般筆直,靜靜的杵在地上,宛如一尊沒有人頭的雕像。
就像是充氣的人偶,鎧甲渾身上下鼓得圓圓的,無論是大褂還是手袖,都跟充滿了氣的人偶一般毫無分別。
唯一遺憾的是,這尊人偶。
缺了一個腦袋。
這,是子龍袍!
金鋒微笑著沖著那廣基輕輕頷首,反手拎起四支背旗,緩緩柔柔的插在那站立的子龍袍的背後。
右手一抬拎起金白戰盔來輕輕的往子龍袍頂上一放。
瞬時間,子龍袍便自活了過來。
就如同西方收藏家里必不可少的戰甲一般,子龍袍靜靜的杵在原地,戰盔之下空洞透明的面孔無聲的凝望著曾經熟悉的四合院,還有那完全陌生的新世紀。
金鋒輕吁了一口氣。摘下滿是汗水的手套,反手捻起肩上的一片槐花,淡然輕笑。
「廣先生。」
「這是你要修復的絕世重寶乾隆子龍袍!」
「請驗收!」
對面的廣基如雕像一般的站著一動不動,顯然也是被金鋒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震得失神失態。
半響之後,回過神來的廣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站得筆直的子龍袍,臉上第一次露出膽怯的神色。
「隨便摸!」
「要是倒了,這件子龍袍……免收維修費!」
手里拿著小丫頭送來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沖著廣基微笑說著,金鋒回到槐樹下坐了下去,眼角現出一抹疲憊。
乖巧的小丫頭給金鋒點上煙,倒了一杯茶遞給金鋒,嘴唇輕啟:「你都沒說錢的事兒。」
金鋒輕輕看了小丫頭一眼無聲的回應:「這種人言出必諾,不用擔心。」
小丫頭輕輕用唇語回應:「孫慶新說,男生女相,不是巨富就是巨貴。但他的指紋卻是兩個同心螺斗一個螺旋螺斗是,剩下七個全簸箕。」
「同心螺斗隔三岔七,螺旋螺斗居其九,這種指紋排列的人,注定勞碌命。」
金鋒偏頭看了看站在子龍袍旁邊的廣基:「孫慶新教的是對的,你自己算岔了。」
小丫頭眨眨長長的眼睫毛,黑黑的眼眸里盡是茫然。
「衛恆卿也是這樣的指紋。」
金鋒輕聲的給出提示,小丫頭眼珠子停滯半響,若有所思,卻還是一臉的困惑。
現場一片寂靜,只有那槐花落下的聲音,幾乎不聞。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站在子龍袍旁邊的廣基似乎下定了決心,舉手輕輕觸碰了子龍袍一下,卻是一下子就縮了回來。
那感覺就跟觸電了一般。
這時候,徐新華也到了身邊,麻著膽子先是敲敲子龍袍,頓時露出一抹驚怖。
跟著,徐新華握緊拳頭又在子龍袍上捶了捶,臉上滿是震驚和不信。
敲打和捶擊子龍袍的感覺就像是打在剛剛解凍的肉塊上,有些微軟但卻又有一絲彈性。
這樣的觸感徐新華還真的從來沒有試過。
嘴里噝了一聲,徐新華伸手摸了摸子龍袍的袖口,又摸了摸戲服的衣領。
入手的感覺卻是摸著舊時的篾席,子龍袍的紋理清晰而深刻,彈性張力也不低。
這讓徐新華感到無比的驚訝。
自己干了一輩子的修復,從夏朝的綠松石配飾到齊白石的畫,從來沒遇見過這么神奇的事情。
近乎玄幻一般的詭異。
純銀純金編織的戲服竟然可以像木偶一般的站直了,完全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自己好歹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修復大師呀。
自己,這幾十年都他媽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