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沒多少日子了。」

蒹葭輕輕闔上眼眸，瑤鼻中發出深深的嘆息，黯然垂首。

趙老先生黯淡無神的目光呆呆的看著金鋒，帶著一抹嘲諷和桀驁：「金先生，你要的龍圖我可以給你。」

「不過，要等我死了之後。」

「至於……至於其他我父親收藏的東西……我給不了你。」

「因為，那些東西連我都不知道在哪？」

金鋒嗯了一聲，偏頭過來目光凝沉肅聲問道：「連你都不知道在哪？」

趙老先生慘然一笑顫聲說道：「我若騙了你，叫我不得好死。」

「你說得對，從小我就被母親送到第一帝國，等到再見到父親的時候，我連完整的一句神州話都說不齊全。」

「我永遠都記得見到父親的那一天，我就站在那里……對面那么多人，我卻是連我生父都認不出來。」

慢慢地，趙老先生話語變得輕柔起來。

「父親他老人家對我非常的嚴厲，嚴厲到我對他都感到陌生。」

「你說的那些東西，直到父親百歲高齡的時候才對我講起。那一年我都古稀之年了。」

「那些個東西我從來就沒見過，也更不知道在哪？」

「父親臨終前就說了一句話。他畢生所收藏的所有寶貝都藏在了一個地方。」

「他還告訴我，他這輩子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些失散的龍圖上！」

說到這里的時候，趙老先生眼睛里浮現出深深的痛楚，哀哀沉沉。

「父親沒了之後，我遵照父親的遺托，把《戲珠龍圖》《戲龍圖》《六龍圖》陸續收了回來。」

「這三幅龍圖都是小蒹葭用的手段才讓原主人心甘情願的賣了出來。」

「為了不讓人知道是我收了這些龍圖，小蒹葭也是費了很大的心思，最後才想到通過拍賣這個途徑得手。」

「遵照父親的臨終囑托，我今年把九龍圖也收了回來。因為，我感覺我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八幅龍圖湊齊了之後，我就等著那個人。」

「這件事，知道的人就我和小蒹葭。」

緩緩慢慢說完這話，趙老先生長長呼吸了幾下，靜靜的看著金鋒，木然說道：「那些龍圖不但承載了我父親一輩子的遺恨和期盼，也藏著我父親畢生收藏的珍寶。」

「你說得對，我父親直到現在都被萬人唾棄丟了東北被罵漢奸，我父親晚年也時常獨自一個人在夢中流淚。」

頓了頓，趙老先生突然笑了：「你不是漢奸，那些龍圖可以給你。」

「這個秘密……你和小蒹葭給我守下去。」

「你發誓你一定要守下去，等到那個人來。」

「他說了，那個人一輩子不來，就守一輩子，十輩子不來，就守十輩子！」

「守不了，那就讓他珍藏的珍寶永遠消失在這塵世間。」

「那是父親欠他們的。」

金鋒腦子思緒急轉，須臾間就理順了所有的前塵往事，心頭莫名刺痛，痛得閉上眼睛呼吸停止。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是我錯怪了你。

漢卿兄！

你還記得，你還記得……

金鋒眼角有淚的痕跡，往事歷歷閃現，那是永不磨滅的回憶。

唉！

一聲深深長長的嘆息，宛如那來自故友在天國的欣慰。

金鋒一下笑出聲來，臉色卻是難看到了極點。

上前一步，金鋒向趙老先生深深鞠躬，嗚咽說道：「對不起！」

「我來晚了！」

聽到這話，趙老跟蒹葭不由得一怔。

金鋒反手抽出話筒平放在桌上，抬手拿起那卷畫軸。

「漢卿兄，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總有一天，你負的人會來拿著這幅畫來找你。」

「縱使你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我錯了。」

心底默默地念出這話，金鋒慢慢牽開畫卷，高高的舉起空中，靜靜說道：「我來拿，八龍圖！」

一幅水墨長卷悠然陡現。

天空之上，一團紫雷轟然爆開，化作那十頭狂野的巨龍！

「十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