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梁抬起頭來望向金鋒,渾濁的眼睛精亮得嚇人,嘴里肅聲叫道:「你問這個干嘛?」
「不干嘛。就隨便問問。」
「就隨便問問?就隨便問問?」
「哼。」
陳梁鼻子里發出長長的冷哼:「耗子帶刀想打貓!」
「你個小混蛋還真以為我吃醉了?」
「從晚上吃飯你就拿姚宗仁的玉觀音套我的話,到了現在你才圖窮匕見。有一手啊,金委員。你的心機可真比南海深哦。」
金鋒慢吞吞的點上煙輕聲說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例行公事詢問查證。」
陳梁湊到金鋒跟前用力吸了兩口氣,陰測測的笑著:「打著教科文組織的牌子例行公事!?」
「我在你小子身上聞到的,是好些個不得了珍寶的味道。」
金鋒半仰起頭來,嘿嘿笑了。白白的牙齒泛出森然的冷光,宛如一頭張開獠牙的野狼。
陳梁心頭一抖,沉聲叫道:「真找到了?」
金鋒卻是不答,一口喝完一碗酒,微笑說道:「你猜!」
直到陳梁走的時候金鋒依然沒有給這頭老狐狸一個明確的答案。這讓陳梁走得很是不心甘情願,一顆心就跟貓抓似的難受得要命,卻又無可奈何。
月已偏西,樓頂上一片凄冷,滿地一片狼藉。
伶仃大醉的三個世祖早已拖著寶島銀行四大美人去五面都是夾膠玻璃的透明房間里看月亮數星星,整個大樓只剩下金鋒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立。
原本麗霞大美女還存著想跟金鋒討教下鑒寶鑒定上一些技巧,卻是被陳梁給強著拉走,只好無奈的向金鋒依依的惜別。
直到麗霞走到樓下停車場的時候,依然戀戀不舍的抬首凝望樓頂。
舉杯邀明明,對影成三人。
人口密度最密集的城市卻掩飾不住最孤獨的人心。
電梯再次發出清脆的叮咚聲響,燈光斜斜中,燈染恭敬的站在電梯門口,正要對著金鋒說話。
一個丟人堆里都認不出來中年人抬手止住了燈染,慢慢走到金鋒的身後坐下。
拿起一雙筷子擦了擦夾起一塊烤好的神戶牛肉塞進嘴里,卻是馬上吐了出來。
「這也是人吃的玩意兒?」
中年男子嘟囔的罵著,夾起一塊生的神戶牛肉丟上鐵板,手腳麻利翻烤起來。
下午才空運到的神戶牛肉發出滋滋的歡叫,一陣陣的清香冒了出來,飄散在空中。
中年人的烤肉方法跟專業級的考師們完全不同。一不去脂肪,二不加作料,三,更不需要上前菜。
待到第一塊牛肉火候到了時候,中年男子又夾起第二塊牛肉丟上鐵板,將第一塊牛肉翻了過來。
烤到兩邊肉面泛黃肉香撲鼻的當口果斷撈起來,將牛肉塞進一大片青菜葉中包裹,狠狠嚼了一大口。
「嗬!」
滾燙的肉汁被生青菜所稀釋,一口下肚,中年男子嘴里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眉頭長長的舒展開去。
一只手從包包里摸出一個十八世紀四兩裝的銀質酒壺,猛的灌了一大口。
最烈的燒刀子的酒香在這一刻蔓延出來,蓋過了燒烤的味道。
「不來點?」
一整塊的神戶牛肉被中年男子風卷殘雲般吞進嘴里,油膩的汁水漫溢出嘴角。
兩只腳站在天台邊緣的金鋒低頭看了看五十米高的地下。
在大樓的院子里,站著密密麻麻的無數人。
一陣陣秋風勁吹打在金鋒單薄的身子上。金鋒徑自有些搖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墜落下去,摔成粉身碎骨。
一片烏雲過來將明月遮擋,北市夜景的顏色變得清晰而寧靜。
「喝酒多了胃脹,你吃。」
回頭跳下一米多高的天台,走到中年男子的身邊坐下:「手藝不錯。」
「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