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卻是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在這個人的身上,幾個刀口舔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的各個隊員們感受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與祥和。
忽然間,那老人輕然一笑,頓時就將陳林勝幾個頭頭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癟癟的嘴大大的張開,像是地獄都不收留的厲鬼,讓五大戰隊的隊員們一個個頭發根根豎立起來,身子一陣陣的發麻。
那人身後,幾個中年尼姑推著老人輕輕上前,陳林勝幾個人不由自主的讓出一條路。
等到老人走過自己身邊,李貴明狠狠給了陳林勝一肘子:「你他媽怎么不攔著他?」
陳林勝眨眨眼吶吶說道:「不知道,我沒攔嗎?」
李貴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回頭看了看那老人的納衣,拍拍自己的腦門:「這是和尚還是尼姑啊。」
「怕不是有一百多歲了?」
陳林勝幾個人聽到這話頓時一個哆嗦,眼睛都直了。
須臾間的功夫,那老人便自到了梵青竹身邊,輕輕抬起那比松皮還要褶皺的手來。
梵青竹怔了怔,呆呆傻傻的看著那老人。
一下子,那老人握住了梵青竹的手。一瞬間,梵青竹只感覺自己被一團最粗糙的金剛菩提子逮住,心里一陣陣的發毛。
看到那老人面扇褶子般的臉的時候,梵青竹又復多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特別是在看到那老人那雙清澈湛湛的眼睛的時候,梵青竹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來。
老人握著梵青竹的手輕輕摁了嗯,梵青竹徑自心有靈犀的蹲了下來。
那也不知道是和尚還是尼姑的老人輕輕抬手粗糙的手摁在梵青竹光滑如玉的臉上,輕輕擦去梵青竹的淚痕。
那松皮粗砂般的手撫摸在梵青竹的臉上,梵青竹徑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徑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
老人嘴唇沙啞說出蚊子般細弱的話,微笑著看著梵青竹,褶子般老臉上滿滿的慈祥。
「師尊說,她見過你。在你剛滿月的時候。」
「她還抱過你。」
梵青竹怔了怔,徑自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一下子,梵青竹又流出淚來。
那不知道是尼姑還是和尚的老人愛憐的擦著梵青竹的淚,又復輕輕細語起來。
「師尊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苦過了就好了。」
梵青竹閉著眼,淚水滾落嗚咽說道:「沒有路了。」
老人又笑了起來,露出那菩薩般的慈祥,低低細語。
「師尊說,沒有路是因為路到頭了,路沒了卻是有橋,過了這橋,也就翻篇了。」
梵青竹淚如雨下,直直看著老人,悲戚叫了一聲:「師父……」
整個人徑自給那老人跪了下去,附在老人腿上放聲痛哭,悲拗聲聲,打在人心苦,叫人扯心扯肝的痛。
一時間,五大戰隊的糙漢子們咬緊牙關轉過頭去怒火萬丈卻是無處發泄。
梵青竹一聲師父二字出來,那老人徑自笑了起來,拍拍梵青竹的秀發,輕輕細語,念出一段經文。
「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
說完這話,那老人便自松開梵青竹慢慢抬頭起來。
身後的四個中年尼姑慢慢推著老人走出四大戰隊,走到了張承天的身邊。
這個老人在這種最特殊的氣氛下陡然冒了出來,立刻引來了道門上下無盡的猜測。
梵老太爺在這時候呆呆的看著台上那老人,茫然的眨眨眼睛,猛地下抖了兩下,就像是觸電般抖著。
跟著連滾帶爬狂奔上前。
「師尊向承天道尊問好。」
四個中年尼姑一起朝著張承天合什行禮。
張承天靜靜的看著那老人,目露一絲異色。
很明顯,張承天並不認得這個老人。
但張承天身為道尊,如何不會觀相面術,初看這個老人已經微微變色,雙瞳收緊再看那老人,已然現出一抹駭然。
「您是……」
中年尼姑面色從容,嘴角輕輕上翹,柔聲說道:「師尊……」
這時候,一個朗朗切切的聲音自台下傳來:「她是念痴大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