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王老四面色再變,瞪大眼睛直直看著張老三的一推一收,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充滿了不信和質疑。
張老三每磨一下,王老四臉上的驚訝就會更多一分,到了最後徑自目不轉睛的看著,臉色慢慢黑了下來。
片刻之後,大功告成,張老三舉重若輕的拎著刀頭,毛巾輕輕擦拭干凈完畢。
這一刻的張老三像極了一位藝術大師。滿意的點點頭抬手將刀頭遞給了包工頭。
「嘿!」
「牛逼!」
包工頭雙手逮著兩把刀頭細細看了看,從那兩半刀頭上徑自看到了一些難以言述的氣韻,忍不住叫了句牛逼。
擰好螺絲,再次實驗,效果令人相當滿意。前一把斷線鉗還有些瑕疵,這一把就是完美無缺。
包工頭撿起夾斷的鋼絞線看了看斷刃口,慢慢轉身過來沖著張老三豎起大拇指接連說了三句牛逼。
這他媽的比三百三新斷線鉗還要鋒利。除了牛逼之外再也找不到更恰當的詞來形容了。
說話算話,抬手就把五十塊錢送到張老三手里,還把剩下的半包煙給塞給了張老三,接連說了好幾句感謝的話。
近在咫尺的王老四偏頭過來望向張老三。
這一回,迎接自己的,不再是懦弱膽怯連飯都吃不起的張老三,而是無比自信無比強大,遠遠高出一頭的磨刀高手。
隱隱的,王老四心中徑自生出些許的懼意,徑自不敢再跟張老三對視。
昨天中午之前,張老三就是一只哀哀待死的死狗,不過一晝夜之後,他竟然變成了自己都需要仰望的磨刀人。
這讓王老四很不服氣!
一下子,王老四手里就把住了一把刀,生出了一股怒意。
這當口,正要走人的包工頭接到了電話,頓時破口大罵:「你們他媽的這群把屎吃起的尕子牆逼。連他媽剪子都能弄得掉。」
「我他媽真是服了。」
「等著!」
惡狠狠掛斷電話,脾氣暴躁的包工頭下了摩托車氣急敗壞重重踢了摩托兩腳,抽了鑰匙就要去店鋪里買剪子。
也就在這時候,金鋒手捂住嘴咳嗽了一聲,張老三就跟個木頭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金鋒壓低鴨舌帽輕聲說道:「張老三,你不是賣剪子嗎?」
張老三騰的下綳直身子骨,腦後勺傳來一陣陣麻麻的涼意。
腦海突然爆開,跟著張老三站起身來沖著那包工頭大聲叫道:「老板。我,我,我這里有剪子!」
聽到這話,王老四嗯了一聲,又復重重哼了一聲。
那包工頭頓時停住腳步回頭笑著說道:「你還賣剪子?我要買那種老的大的剪子,剪銅片用的。你有?」
「有!」
「我自己做的。」
張老三重重點頭,黑黑的臉上顯現出高原紅般的異彩紅,嗓子徑自有些發顫。
一邊的王老四忍不住又嗯了一聲,漸漸收緊了眼瞳。
「好。給我看看。能不能用?能用就買你的。」
「我信你的手藝!」
脾氣暴躁的包工頭大聲叫著,疾步走了過來,宛若一頭雄壯奔跑的老熊。
這一刻的張老三徑自有些膽怯,眼角余光瞥見金總緩緩站起來的時候,張老三呼吸都快停頓,一顆心砰砰砰的急速跳動,幾欲炸裂成粉。
高大威猛的包工頭走到張老三跟前,巨大身軀擋住陽光掩蓋住張老三瘦小的身軀,張老三陷入短暫的失神中難以自拔。
終於,張老三彎下腰去,右手摸到了長登上那綁得老老實實的木箱子上。
入手傳來鎖扣的溫涼和木頭的炙熱,冰火兩重天的感受讓張老三的神魂都在顫栗。
慢慢地,輕輕的,摳著那重逾千斤的鎖扣,用盡畢生力氣往上摳動。
忒嗤!
一聲穿金裂雲的脆響蓋住了喧嘩吵鬧的鎮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