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斜斜的掛在靠南的天空,在重重霧霾中畫出一個模糊的圓。
河風颼颼,黃沙盪盪,帶來刺骨的涼。
黃河濁浪滔滔,勢若奔馬,浩盪不盡,狂流不息。
在河段右岸,黃河撈屍人盧家上下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一百多號人伙同一幫子鬢白白發的老頭老太們直直排出數百米遠。
在這些人中,幾乎就看不見任何四十歲以下的男女。
在這些衣著朴素甚至老舊的老實巴交的男女臉上,帶著絲絲的沉肅與凝重。
距離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散亂的停放著各種各樣的車輛。
板車、三輪、拉魚的、拉貨的、小四輪拖拉機、各種電瓶車摩托車,密密麻麻散亂無章的擠在一起,宛若趕集一般。
跟這些人和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河對岸的羅挺黃冠養華麒坤一幫神州考古大咖大師們。
他們的越野車高大而威猛,他們的直升機宛如大鵬金翅雕懶懶的趴著,氣勢如虹。
老貨們一個個目光如炬,平靜冷漠盯著對面,臉上全是那滿不在乎,眼中更是充滿了戲謔和調侃。
一邊是來自整個神州各省各地最精銳的高手骨干,一邊則是本土本地最底層的勞苦大眾。
兩支隊伍就這么隔河對望,道道犀利晶亮目光中飈射出凜凜殺氣,在河心上空猛烈對撞。
一輛三輪車在這時候直直開到河邊,人群自動散開。
三輪上坐著的九老祖在眾人攙扶下緩緩下車走到岸邊。他的目光在那河心水面上停留半響,默然點頭。
「開始吧!」
高高大大的盧軍低聲應是,抬起頭來大聲叫道:「金總顧問。這里就是整個中州黃河最恐怖的河段。」
「幾十年來,在這里的沉船不下三百只,死的人不下中千數。」
「您確定要趟這一關?」
金鋒站在眾人跟前,朗聲大叫:「我要不趟這一回,你們黃河撈屍祖家盧家能讓我見到那些東西嗎?」
盧軍昂首大聲回應:「既然這樣,那就照規矩來。」
說到這里,盧軍停頓下來,聽了九老祖的細語又對著金鋒大聲叫道:「九老祖說了,您的人要是死了,我們盧家概不負責。」
「那是當然。生死由命。各安天命!」
盧軍低著頭再聽了九老祖的話,隨後又復大聲喊叫:「您要是贏了。我們黃河撈屍人免費為您們指路打工!」
「有什么吩咐,只管開口!」
「在場的黃河老纖夫、黃河擺渡人和其他前輩就是見證。」
金鋒朗聲叫道:「謝謝黃河老纖夫、黃河擺渡人和其他各位前輩看得起我金鋒。今天無論輸贏,晚飯我都請了!」
「煙酒管夠,肉饃管飽!」
「有誤工的大叔大嬸,誤工費,我出!」
一百多米長的河岸上,一幫老人們一言不發看著金鋒,滄桑的臉上無悲無喜。
「河神老爺,撈屍人撈屍咯——」
一艘露出本色的鐵殼船從上游緩緩駛來,老舊的馬達發出老牛粗喘的聲響。
凄厲蒼涼的撈屍聲在寬闊的河面上回盪,詭異而陰森。
船在那黃濁的河面上,宛如一只小小的孤舟,凄冷的河風狂吹,如浮萍般飄盪。
那黃黃的河水陰陰森森,叫人看得不寒而栗。
盧波彎腰拿起一只金黃的大公雞扯掉冠子下最漂亮的一撮毛灑向天空,就著手中的小刀在大雄雞的脖子上一剌,雞血隨著陰冷河風灑落河面。
隨著雞血灑落,那河面的風卻是更大了許多。河中翻起一朵朵巨大水花。悲風呼嘯,陰風慘切,陰森而詭異。
「河神老爺,撈屍人撈屍咯——」
再次喊叫出這話,盧波奮力扯起大雄雞扔進黃河。
那尚自帶著余溫的雄雞是撈屍人專門喂養用來撈屍祭拜河神水鬼的。
存在了上千年的黃河撈屍人在五千多公里的黃河沿岸流下了太多的傳說和神話。
他們是和賒刀人一樣古老,同樣神秘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