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鋒回轉頭來看著這一張張鮮活的面容。

氣喘吁吁胖胖的大總管，大金牙土老肥的弓老大，猥猥瑣瑣的孫慶新，膽小如鼠的高飛，老實木訥的敖明，賊眉鼠眼的弓老幺……

每一張面孔都是一段人生的記憶。

沉默寡言的小楊過，風華正茂的搬山狗，趾高氣揚的張思龍。憨厚老實的洋蔥頭……

還有沒有到場的憨哥和蛤蟆喉林叔。

每一張鮮活的面容，都是自己這一世歲月的磨礪。

金鋒默默後退一步向著金家軍全體兄弟深深鞠躬行禮：「謝謝你們陪我。」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記憶！有了你們，我的人生才終得圓滿。」

「人生沒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

「今天我，要帶你們去地獄。」

「欠你們的，來世再還！」

聲音哽咽的金鋒說出這動容的話語，金家軍互相怔怔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大總管當先上前擁抱金鋒笑著說道：「老板我記得你曾經給我講過。當年李自成進了天都城，日了天下最漂亮的陳圓圓，坐了天下第一把椅子。」

「我們幾兄弟同樣也是如此。已是人生極致，死，又算什么！」

孫慶新嘿嘿嘿笑著：「大總管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神奇女俠的味道。」

「錯了。是兩個，兩個！」

「對。還有黑寡婦！」

說起這段軼事來，金家軍們頓時哄堂大笑。

當年金鋒為聖羅家族立下大功，聖羅家族把好萊塢的當紅明星都叫過來陪金家軍嗨皮。

這段往事，足夠大總管吹噓一輩子。

「老板兒，我不要洋婆娘。我要我們神州婆娘。」

金鋒朗朗大笑，重重捶打洋蔥頭的胸口：「跟著我下地獄去，給你找十個。」

洋蔥頭拳頭怒拍胸膛剛剛作響：「要得老板兒。」

挨著挨著發了煙，又挨著挨著點上，金鋒看著眼前的活生生的兄弟，笑著說道：「還有誰有沒了卻的心願？不要留遺憾！」

金家軍一群人的目光從大總管那里開始，逐一挪動。

小蘇賀板著臉不說話，吳佰銘淡漠從容，孫慶新呵呵笑著，高飛和弓老幺擠眉弄眼，敖明和張思龍勾肩搭背，弓凌峰可勁咂吧著雪茄，楊聰聰摳著腦袋。

一幫兄弟嘻嘻哈哈，哪有半點要去送死的樣子。

金鋒緊皺的臉松猙獰扭曲，死死咬著下巴上前，挨著挨著跟兄弟們擁抱。

一圈下來已是眼瞳紅透。

偏頭過來，看著小五小六龍二狗和張丹，幾兄弟不約而同抱在一起。

七世祖再也忍受不住心靈的折磨和煎熬，哇的一聲哭出來雙手張開就要去抱旁邊的青依寒。

青依寒卻是一把抱住金鋒，仍由自己的清淚狂流。

七世祖呆了呆，雙手僵硬懸在半空，哭喪著臉哭著更是大聲。

這時候，憨憨的洋蔥頭抬起粗粗黑黑的手指點兵點將，嘴里報著數，最後又指指自己，眼睛一下子鼓大。

「十五。十六。十七……不對啊。」

「老板兒，還差一個人哦！」

聽到這話，一群人如夢初覺，急忙清點人數。

「對對對，還差一個差一個。」

弓凌峰、高飛、弓老幺、敖明、孫慶新、吳佰銘、蘇賀、洋蔥頭、戈力、騷包、金鋒、龍二狗、張丹、龍四、朱永革、小五小六……

攏共只有十七個人。

這當口，一個弱弱而又堅定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一只手慢慢舉起來：「我去！」

眾人循聲回望，均都怔立當場，紛紛露出幾許的驚訝和不信。

舉手的這個人，赫然是文小一！

從來沒有人會想到文小一居然舉手報名參戰。

論資格，在場沒有任何人有文小一比金鋒更親。

金鋒偏頭冷視文小一，精利如刀的眼劍打得文小一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

頓了半響，金鋒的眼神變得輕柔如水，沙啞的嗓子里冒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