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吼聲里,悲嗆盡顯!
這是一個百歲老人發自心底的真情流露!
吼出這話,老戰神單薄瘦弱的身子顫栗不停。
不見古道唯有長亭,不見芳草未聞吹笛,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初雪如春季被春風吹散的蒲公英,滿天飛翔又輕舞飛揚歡快的降臨人世,領略這片陌生世界的風景。
風,又大了些!
就連金鋒的火機都被吹滅!
「老戰神。當年山河破碎神州國之危亡就在眼前。你可曾退後過一步?」
金鋒直視曾雲龍,目光凝沉似海,將這片雪落的天空盡數容納。
「從你起兵那一天到七十年代打完安南,你親自指揮參與大大小小幾千次仗。令如出山如臂所指,你的人,哪個退後過一步?」
金鋒聲音漸高,目光越發堅定,漸漸匯聚成一把長纓!
「你的大兒子死在徐蚌。大女兒死在太行。你的二兒子死在高笠到現在屍骨都沒找回來。還有死在安南的大孫子二孫子。」
「你們曾家子弟在神州危亡時刻,何曾退後過一步。」
老戰神咬著牙嘶聲叫道:「那不一樣啊。那不一樣呀!」
暮地間,金鋒語音變得尤為凄厲嚴厲:「跟著你曾雲龍的兵,跟著我金鋒的卒,何曾退後過一步!」
「世事無常,天地為棋,我們都是兵卒,敢……退一步嗎?」
老戰神如遭雷擊緊緊閉目,黑白交織的臉揪緊一團,痛苦無盡。一副贏痩的身軀搖搖欲墜。
「當年我們鬼谷一脈為了九州鼎而死,賒刀絕戧刀滅,我們鬼谷一脈即便和大鼎同歸於盡也從未後退!」
「如今曙色已紅黎明漸近,我,不敢退!」
「我不能退,你也不准退!」
砰!
一座撐爆蒼穹的昆侖山轟然倒塌!
老戰神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長椅上,嗚咽低語:「我也是鬼谷記名弟子,我曉得你不是不能退。你是……」
「我曉得你怕啥子。」
「你罵得都對,說得都好,我……」
說到此處,老戰神腦袋低埋在雙臂之間,鼻息粗喘中說出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話。
「舍……不得……呀。」
幾片不知天高地厚的雪花調皮的飛來,鑽進老戰神滿是老人斑的脖頸。幾片雪花落在地上,化成一滴滴的冰水。
那是,老戰神的淚!
兩世為人,這是金鋒見到老戰神第一次掉眼淚!哪怕前世曾家只剩老戰神一人。
一瞬間的剎那,金鋒鼻子一酸,雙瞳星海幻滅!
眼前的老戰神和記憶中的小黑子慢慢的交匯融合交錯重疊……
時光顛倒,變換輪回。
這一刻,金鋒又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慢慢地,當年的自己又變成了現在的自己。現在的自己,又變成了曾經的自己。
時空流傳,回憶重來。
最後,曾經跪叩告別自己的小黑子和眼前的老戰神合成一張不同時空的照片,銘刻在腦海。
永生永世永不忘記!
一輪一回,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傷絕!
「所有的計劃都在里面。細化到每一個點。」
「你是戰神又是鬼谷弟子,勿用我多說!」
風亂長亭,凄雪狂灑。大地慢慢被染白,如同金鋒頭上的白發。
漠然冷肅交代完畢,金鋒大步邁出長亭飄然而去。
「人,固有一死。泰山鴻毛,無足輕重。」
「你我本是浮世微塵滄海一粟,歷史長河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迎回九州鼎,是我使命也是你宿命!」
「我們,不應該有遺憾!」
「且看北國雪,再飲長江水,巍巍昆侖鍛筋骨,滔滔黃河塑血脈……」
「玉門落日,江南旭升。海闊無盡,山長無垠……」
「江山如畫光照神州,長纓在手,此生無憾!」
金鋒的話隨著風飄盪在這初雪的長空,撕裂肝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