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天王,別打了。」
「你的兄弟,我的兄弟,都死光了。別打了!」
「累了就休息,安心走完……這最後一程。」
你們李家,那么多人,我唯一看得起的,一個是拐子爺,另一個是你!」
「非,戰之罪!
「我喜歡,你說的那句話……」
「此心光明……」
「我,我……問心無愧!」
「這輩子,也夠了!」
李天王厚厚的嘴皮不自主的蠕動,嘴里輕然叫出:「非戰之罪……」
「此心光明,我問心無愧……」
「這輩子,也夠了!」
「此心光明,此心光明……」
寒夜進入最深,春晚已近尾聲,新年的鍾聲從電視里傳來。
時光無情,毫無留念走向終點!
這一年,過去了!
時光無情,又開始新的起點!
新的一年,來了!
昏黃的白熾燈參照著小小的房間,神州大地從北到南一片歡歌。
轟!!!
煙花在門外的院子綻放,包小七哇哇哇的叫著笑著。
巨大的煙火映亮了漆黑的夜,風中夾著包小七歡暢的叫喊。
窗外,煙火,一朵一朵燦爛若繁星,室內,倒著的酒一滴一滴。冰冷如化雪冰粒……
「十萬漢軍零落盡,獨吹邊曲向殘陽。」
葉布依躺在土炕上呆呆的看著那如豆的橘燈,手里夾著早已熄滅的煙蒂,嘴里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翻來覆去念著那些詩。
「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
「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我等南風起,我待故人歸……」
絮絮叨叨迷迷糊糊的葉布依突然坐將起來,眼球泛白厲聲叫道。
「金鋒又受傷了。山流沙大墓他親自帶隊去開,手臂骨折,打了鋼釘。」
聽到金鋒斷臂,李天王呆滯的眼角輕輕抽動了一下,依舊無悲無喜。
「山流沙里有天星羅盤,我們要用他來修復斷裂的北干龍。這是夏老最大的遺願。」
「天星羅盤拿出來,金鋒帶傷去了羅布泊。發現天星羅盤無法修復北干龍。金鋒立馬帶隊去了西伯利亞。」
「廣基死在金鋒懷里。廣基就死在金鋒懷里。」
「他去西伯利亞斬了北干龍。」
「我不知道他要去斬龍,我一直在老家等著他來請我出山,要是知道,我早就去找他了……」
「我他媽的,叼他老母嗨……金鋒他有什么都自己藏著瞞著……」
「於忠、他無愧故國,於義、他無愧兄弟,於情、他無愧知己……但他從不說,怎么也不說……沒法子。真的沒法子。」
「太難了!」
雪,如飛絮,一片一片,飄零而下。遮住這世間所有的傷!
而李天王則端坐在土炕上,深邃的眼眸星海中倒映著那繁華落盡的煙火,碩大的佛耳中聽著那凄神寒骨的古詩,變成一座永恆的雕像。
鏡頭緩緩拉遠,拉遠,再拉遠……
煙花,橘燈,土炕,雪夜,將此時定格成永久的一幅畫。
最大的那朵煙火爆開的時候,李天王的側臉上,赫然有一行濕濕的淚痕。
大年初一,到了!
「天王大哥,大年初一,你想吃什么?」
「湯圓!」
「好。我就去給你做。」
「什么餡的?」
「砂糖黑芝麻。」
「好。」
大年初一吃湯圓是火努努島的傳統。從李天王記事的那一天起,每一年大年初一李家人都會把嫡系弟子們叫到一起,由老祖、李海雲、張德雙、方斯年和黃睿璇一起包湯圓。
大大的鐵鍋一次性煮滿上千個湯圓,有的弟子吃四個,象征四季發財,有的吃五個代表五子登科,六個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面威風,久久長長,十全十美……
那時候自己正是氣血方剛之年,練的又是外門功夫,一天的飯量很大。這些湯圓,自己一口氣可以吃一百個。
可是,老祖說一個人最多只能吃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