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好,要受朝廷的氣不說,還要被人當槍使!想想就來氣!」
聽楊六和楊七兩人說完,施大瑄也是不無意外,切了一聲,看向鄭芝龍,說道:
「火氣別這么大,就算是那干柴碰見火星子一點就著,那也得想想日後得怎么辦!」
鄭芝龍也在考慮,皇帝召見自己今年四月到京師面聖,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兒直接聖旨里說不行?非得讓自己到京師面什么聖?
猶豫歸猶豫,如今的鄭芝龍在這事兒上還真沒得選,不去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要說如今誰有那個能力讓鄭芝龍一夜回到解放前,當唯崇禎皇帝莫屬,這個面子不給不行。
大約是二月底左右,鄭芝龍在安平留下鄭鴻奎打理鄭家後事以後,便帶著鄭芝豹、鄭彩乘船北上。
從福建到京師陸上少說要走上幾個月,自安平港口出海以後乘船往天津倒是快上許多。
一路上,大明朝的海波依舊是那么寧靜。
站在船板上的鄭芝龍負手而立,看著廣闊的海面,聽著桅桿和船只順帆而行發出的「吱吱」響聲,忽然嘆了口氣。
他似乎想到了多年前自己受朝廷招撫,剿滅群寇,屢受封官加爵的光輝事跡。
當然,他也看到了如今鄭氏盪平海波,令旗一揮,萬國來華船只都要避讓三分的興盛。
「往事歷歷,尤在眼前啊......」
「可如今的朝廷,卻已不再是咱們那個時候的朝廷了。」鄭彩無聲地出現在他身後,也是有些感懷。
這次去朝廷會遭遇什么,他們心中雖已有猜想,但實在是無力阻擋,且就隨他而去吧。
......
一路而來,鄭芝龍簡直大開眼界。
到天津軍港的時候,官軍停泊在天津的水師搭眼一看,少說也有戰船八百。
天津水師停泊在軍港之中的還不是全部,還有大部分在負責海疆的巡防工作。
聽當地人說,眼下西起天津軍港,東至東江鎮所在的皮島和朝鮮沿海,南達琉球北部,都已納入大明水師的巡防范圍。
南京水師和那些新組建沒幾年的各地水師,也都在日夜操練,這些消息使本就是海寇出身的鄭芝龍更覺得意外。
這么大的動作,顯然並非只是針對鄭氏,那朝廷此舉究竟意欲何為,難道還想走到更遠?
想到這里,鄭芝龍瞪大眼睛,他竟然看見了不少巨型福船停泊在軍港深處。
這些福船上人來人往,既有水師官兵,也有許多雇佣來的洋人,每一艘的上面都飄著密密麻麻的玄鳥旗。
巨型福船,就像是古代版的航空母艦,在鄭芝龍眼里,就像一塊整體移動的地皮堡壘在海上揚帆前進。
除此之外,鄭芝龍還看見了水師戰船上大小不一的炮口,火力之強,若非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置信。
天知道朝廷是怎么在幾年之內將頹廢的水師發展成如今這樣,這豈是單純扔錢所能解決的?
自天津登岸,一路向京師而去。
鄭芝龍見到各地戍衛明軍的軍容早已今非昔比,他們與福建本地待改組的官軍有著天壤之別,越向內越是如此。
逐漸精良化的衣甲,全面且極少會發生質量問題的軍械,還有他們每個人眼神中流露出的那股炙熱烈焰。
這些所見所聞,無不向鄭芝龍三人傳遞一個信息,現在的大明,是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