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手術區的時候,曲醫生突然腦筋一轉,清醒過來,直接轉向進了示教室。
房間內,果然有好幾個人在看直播。
骨關節和運動研究中心有4間手術室能聯通示教室,對於它們的存在,醫生們是又愛又恨。
而從醫生們的愛恨程度中,往往就能看出他們的手術水平來。
一般的醫生是不在乎哪間手術室的,有的醫生則是很介意是否有攝像頭,當然,在研究中心里面,最多的醫生是暗戳戳的喜歡示教室的存在的。
那些喜歡在手術室里吹牛的,那些喜歡逗小護士玩弄小醫生的醫生,恨不得場場手術都有人看,每場手術都能拍下來。
曲醫生一聽住院醫都關注到了凌然,就猜想示教室被打開來。
進到房內來,果然看到一牆的屏幕都亮著。
從全景攝影機的拍攝下,凌然的臉就占了一個單獨的屏幕,鼻梁挺直,目光堅毅而深邃,皮膚好的讓人覺得可以寫一篇論文似的。
他的帽子也換成了,上面有兩只黃色的小兔子,耳朵垂下來,隨著凌然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隔著另一張屏幕,則能看到術野攝像機下,凌然已經進入到了縫合狀態,一邊梳理著馬尾狀的跟腱,一邊將之縫的整整齊齊,均勻而細密……
曲醫生的腦筋飛快轉動,問:「從昨天做到現在了?」
「據說中間睡了4個小時,凌晨三四點鍾起來又開始做了。」一只住院醫瞅見了曲醫生,擺出了一絲笑容,道:「我問了一下,聽說凌然在雲醫的時候,就是這么搞的,凌晨三點鍾做手術都是常事。」
「值班的護士不煩死他了。」曲醫生話音剛落,就知道自己犯傻了,護士要是煩他了,能送兩只兔子的帽子出來?
曲醫生特意回頭,搜尋那名201斤的住院醫。
就見角落里,有一團肉抓著一瓶礦泉水猛灌。
「凌然准備做到什么時候?知道嗎?」曲醫生看看兩邊。
在場的住院醫互相看看,就有人道:「凌醫生把剩下的病人都給排隊了,估計會把排隊的病人都給做完吧。」
「後面還排了幾個?」曲醫生問。
「還有四個。」
「那不是把10個病人全給做了?」曲醫生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是因為驚訝,不是因為擔憂,更像是因為爽。
就好像戰士聽說了激烈的戰斗,運動員看到了酣暢淋漓的比賽一樣。
幾只住院醫齊齊點頭。
「他自己帶的助手都累趴下來了。」
「昨天就開始抓壯丁了。」
「林子跟著去做了一場呢,玩了一個多小時,人家自己盯著看十分鍾,就直接換場地了。」
曲醫生聽的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尤其是看住院醫們,又埋怨,又不解,又調侃,又好奇,又喜歡,又畏懼的模樣,曲醫生更是心里一陣矛盾。
他其實很想鼓動住院醫們罷工的。罷工的理由都想好了,凌然又不是研究中心的人,憑什么用研究中心的住院醫,至少也應該走走流程什么的吧。
但他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是不會招人喜歡的。
別看住院醫們說起手術來,好像都覺得勞累似的,可真的要是有一台手術放在面前,這些家伙們一個個的都會撲上去的。
醫院里勞累的事情多了去了,何止於手術?
為了有機會做手術,許多住院醫寧願給上級醫生做出氣筒也無怨無悔。
有的住院醫不光要當出氣筒,還主動當出氣筒,就是為了爭取更多的上台時間。曲醫生自己也年輕過,知道年輕人學本事的艱難。
從這方面來考慮,凌然算是蠻不錯的上級醫生了。他本人沉默寡言,既不愛吹噓自己,也不會責罵住院醫,甚至主動提供上手的機會給住院醫……
可以說,跟著凌然做手術,除了累一點,幾乎沒什么不好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人家的技術放在那里,對住院醫們的吸引,就像那張臉對護士們的吸引似的。
「曲醫生……」又一名住院醫推門而入。
「又怎么了?」曲醫生煩悶的喊了一句。他平日里哪里有這么多的工作,完全就是被各色人等推起來的。
「劉威晨來了。」住院醫也懶得多說,回答了一句,轉身就走。
「到我辦公室了嗎?」曲醫生追問。
「去了院士辦公室。」
曲醫生心中一凜,這可不是常態。
他顧不上再看凌然,連忙出去找劉威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