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益笑了起來:「天下苦秦久矣?」
「加了40張床。」紀天祿望天狀:「你能信?」
祝同益聽的也是眉毛直跳:「別的醫生……」
「別的醫生都是正常人。」紀天祿苦笑:「不給他手術做,他就要走,給他病人了,他又做的賊快。」
紀天祿確實是積累了一肚子的話,不過,卻不是單純的怨言,畢竟,凌然是頂著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的名頭在做事,拿到的醫葯費,獲得的名聲,都是歸於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了。
也是因為此點,紀天祿雖然煩悶,還是給凌然收來了足夠的病例。
主要的問題,還是凌然做的太凶了,一百多場的手術做下來,劉威晨都沒出院呢,更不要說後期接受手術的病人了。
「我這次說定了4名運動員,讓凌然准備一下,他也就沒空做別的事了。這個應該沒問題吧。」祝同益也不是全能的,對於說服凌然,更是不抱有希望。
紀天祿嘆口氣,答應了下來:「讓凌然做手術,他肯定是沒意見的,用方案a的跟腱修補術嗎?」
「當然。」祝同益說到這個話題,兩眼都是冒著光的,此時竟是忍耐不住的道:「你現在給凌然打個電話,問問他要多久准備,我盡快安排病人過來。」
「好。我也重新安排一下收人的時間。」紀天祿說著就拿起了手機。
半分鍾,紀天祿皺眉眉毛,收好了手機。
「怎么說?」祝同益有些奇怪於紀天祿的表情。
「他說晚上。」紀天祿道:「今天晚上。」
「那就晚上,開飯店的,還怕大肚漢嗎?」祝同益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
當夜,何秀芳就跟著自己的教練,第一個抵達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
何秀芳是京隊的鐵餅運動員,身高一米七五,體重80公斤,雙手粗糙雙臂有力,從未用過輪椅的她,上下輪椅都不用腳跳,手一撐就上去了。
等凌然見到她的時候,何秀芳已經將全套的檢查都做完了,面前擺著一大堆的食物。
「哎呀,你要等著做手術呢,不能吃東西。」呂文斌跟著凌然查房,看見就急了。
「我沒吃,就教練吃了。」何秀芳很無辜的表情,又道:「我就聞聞。」
她的教練約莫40歲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兩聲,道:「我本來說去外面吃的,小何饞的不行,一定要看著我吃。」
何秀芳道:「我打小就挨餓,最怕挨餓。」
呂文斌見她盯著雞排的時間比盯著凌然的時間多,下意識的就信了。
「得,沒吃就好。」呂文斌吁一口氣,趕緊介紹道:「今次給你做手術的有祝同益院士,你們之前見過了,他現在正做准備呢。主刀的是凌然凌醫生,然後是紀天祿主任醫師,再是三助的我,呂文斌。」
何秀芳一個個的看過去,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年齡最大,最像主事人的紀天祿的臉上,問:「那個,醫生,我在京城的時候,祝院士告訴我說,在咱們醫院做手術,我們不用掏錢,是吧?」
「啊?這個……」紀天祿遲疑了幾秒鍾,道:「如果祝院士確實這么說的話,那他說了算。」
何秀芳一下子放心下來:「那就好,那能不能幫我把其他的傷也看一下?」
「你還哪里有傷?」
「我頸椎老不舒服,醫生說是頸椎病了……」
「我幫你推拿一下。」凌然掏出隨身的酒精凝膠,抹了兩把,就用病房內的干凈毛巾,墊起來搭在了何秀芳的脖子上。
作為一名推拿有千例的選手,凌然上手就感覺到了何秀芳的不同凡響。
首先,是脖子粗,其次,是肌肉結實。
凌然不由好奇:「鐵餅還要練脖子嗎?」
「我練的玩的,啊……對,就是這里……」
三分鍾後。何秀芳再看凌然,就像是看神人一樣,不禁誠懇的道:「凌醫生,你一定要治好我的跟腱。」
「當然。」
「我要備戰明年的全運會。」
「恩。」
「如果我拿不到獎牌的話,就要退役了。」何秀芳猛的轉身,用粗壯的眼神望著凌然,聲音微顫的道:「我13歲開始練鐵餅,沒拿過一次全國比賽的獎牌,我退役了……我不想退役,我不想回老家……我是老姑娘了,嫁不出去了,我吃的還多,還喜歡吃肉……」
八十公斤的女運動員,瞬間情緒崩潰,竟是讓一房間的男人手足無措。
教練緩緩的收起雞排,低低頭,再道:「小何到年紀了,除非拿到全國獎牌,否則就要離隊了,這個……你們不用有負擔,你們做好手術,我們回去再好好訓練……」
後面的話,他是對著何秀芳說的。
何秀芳卻是破罐子破摔,哭的稀里嘩啦,手一抹,就是一臉的花,放聲道:「養傷就要8個月,傷好了還不能上強度,總共就一年多的時間了,有什么好訓練的,還不如我提前離隊,給隊里省點錢……」
「胡說什么呢,你離隊回家了,一邊鋤地一邊養傷嗎?想做一輩子的瘸子嗎?」
「瘸子還好,我……我砍了這條腿,我參加殘運會去。」
教練厲聲道:「你再胡說八道,我打電話給你爸了。」
「別……」何秀芳的聲音瞬間收掉了。
「用我們的方案,可能只需要4個月的修養期。應該還有機會。」凌然抬了抬下巴,道:「你的跟腱只是不完全斷裂,不是很嚴重,好好休息一下,沒問題的話,明早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