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用間斷縫合法,完成了出血點的縫合,用剪刀輕輕的剪斷線頭,再將手里的器械一丟,一個人默默的體會著傳奇級徒手止血帶來的成就感。
當然,別的醫生並不會真的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不論是趙樂意,周醫生,或者杜副主任,霍主任,他們對徒手止血的理解都很有限。
他們體會不到完美級的徒手止血的強大,更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見識到了傳奇級的徒手止血。
凌然就在心中,獨自為自己慶功,也沒有要聲張的意思。
對凌然來說,要得到歡呼很容易,讀書的時候,他哪怕是隨便哼首曲子,都能得到掌聲,密集的集體生活,在他看來,負擔的東西也是極多的。
凌然很享受這種暗戳戳的成就。
他不需要別人因此自己做到了什么而歡呼,更不需要別人因為自己做了什么而歡呼。
但是,凌然很高興病人因為自己的工作而活過來。
救活了一個人,沒有比這更讓凌然舒服的了。
當然,傳奇級徒手止血的感覺也非常好。
他的目光在病人體內巡游,檢查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這原本就是凌然的習慣問題,就好像買來一個變形金剛的模型,若是有點毛糙之類的地方,凌然就一定要打磨細致了才會安裝。
對病人來說也是如此,一圈七八名醫療人員圍著姜力,疏漏是很難有的。
凌然只是聽到霍從軍說「沒問題就關腹」,也就掃視起來。
掃著掃著,凌然眼神突的一凜。
「等等。」凌然隔著口罩說話,聲音沉悶的道:「肝門有點大。」
「恩?」霍從軍看過去,哪里能發現大還是小。有的人的器官就是會大一點,有的人器官就是會小一點,這里又如何分辨。
「比剛才的大了。」凌然說的清楚了一些。
徒手止血就是一個細微中見功力的技術,傳奇級的徒手止血,更是讓他的注意力長時間的集中,重新檢查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若是在肝臟外科,或者肝腎外科之類的專業外科,一個肝門就能讓一名醫生玩一輩子。
而對傳奇級的徒手止血來說,肝門靜脈也是要格外關注的部分,和它一牆之隔的動脈反而不用太理會——甭管是肝固有動脈,還是肝左右動脈,爆掉了立即就能讓人發現,不會影影綽綽的藏起來的。
肝門靜脈就沒有那么正大光明了,硬化破裂什么的,都是常見的。
凌然隔空指了指,就道:「剛才的腹腔血塊,是不是擠壓到了肝門?」
霍從軍的臉色凝重了一些,就讓位置最順手的杜副主任檢查。
從出事地點到開腹期間,病人的腹腔內積累的血液超過4000毫升,有多少凝成了血塊都說不上來,移動擠壓了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的。
杜副主任遲疑了一下,直接伸手碰了碰肝門的位置,一股淺淺的血跡滑了出來。
在場幾名醫生都是一個機靈。
「真裂了?」周醫生已經沒事做了,就瞪大眼睛喊666。
霍從軍「恩」的一聲,道:「縫起來。」
若是帶著這個隱患關腹的話,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度過去。
「真險啊。」霍從軍在心里喊了一聲,卻是沒有說出來。
急救就是踩雷的過程,踩到了雷怪自己學藝不精,踩不到雷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杜副主任低頭忙碌起來,遠處的家屬則不免有些騷動。
他們本來已經聽到關腹了,現在又見杜副主任拿起了縫線,哪里還不知道是出了問題的。家屬都已哭的沒勁了,記者為了拍攝效果,則不停的向霍從軍打手勢。
允許拍攝既是領導的要求,更是雲醫本身的需求,也是霍從軍所需要的,否則,他強令記者離開手術,也是很正常的決定。
「你們繼續做。」霍從軍先說了一句話,再抬頭問記者:「什么事?」
「霍主任,能給我們講講手術台上的變化嗎?大家都有些緊張了。」記者拉起了虎皮。
「恩……」霍從軍沉吟片刻,道:「我們在尋找患者體內的出血點,現在,出血點都已經完成了止血工作,但患者的肝門靜脈出現了問題,我們正在進行緊急修復……」
記者並不評價,問了句攝影師「拍好沒有」,就向霍主任翹了翹大拇指,再問:「如果肝門靜脈修復好了,是不是可以宣布搶救成功了。」
「沒有其他意外的話,可以這么說。」霍從軍回頭看了看監視器,現在就說成功,多少是有些不嚴謹的,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家屬的情緒,有時候也是需要照顧到的。
果然,霍從軍的話音剛落,警察的未婚妻王怡,首先就哭了出來。
她還不敢哭的大聲,生怕擾到醫生們,站起來道:「媽……我,我看不下去了,我先出去。」
陳芳同樣眼圈泛紅的點點頭。
看著不斷送入的輸液瓶乃至於血漿,看著一群醫生在自己兒子身上搗鼓,陳芳也早都腿腳發軟,精神疲憊了。
她現在也有些後悔要進來看,醫院的搶救室,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一名小學生,聽著幾名大人的說話,小心的看向老師,問:「警察叔叔好了嗎?」
「會好起來的。」老師摸摸他的腦袋,小聲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