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輕輕的舉起了照相機。
霍從軍皺皺眉,有心阻止。這是激化矛盾的做法啊。
這時候,凌然卻是已經做出了決定:「聽你的,我們多切一點。」
正期待著有好戲的看一眾人等,不由地面露失望。
這如果演出一波撕逼大戲,什么肝膽外科主任手撕凌然了,急診中心入侵肝膽外科了,簡直有無數的戲碼可以演啊!
凌然卻是低頭觀察著患者的肝臟,再將它半托起來。
「預計手術時間要增加15分鍾。」凌然給麻醉師提醒了一聲,才再次投入到了掰肝子的狀態中。
但這一次,凌然掰的就要細多了。
今天的患者60余歲,是肝膽外科自己收治的病人,生活習慣並不好,肝癌也是反復的肝炎和肝硬化所引起的。
這樣的結果,導致了他的肝臟質量異常的差,就凌然看來,再多切一點,估計都可能下不了手術。
不過,賀遠征身為肝膽外科主任的經驗,也不得不被凌然著重考慮。
正如其所言,短期復發,對肝癌患者來說,可謂是生不如死的體驗,很多求生欲不強的患者,到了這個階段,經常就放棄積極治療,轉為姑息治療了。
實在是太痛了,如同酷刑一般,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得了的。
無論是從生命質量還是生命的長度來說,降低癌症的復發率,都是主刀醫生應該做的。
凌然小心翼翼的掰著肝,再沒有適才的大刀闊斧。
病人的肝功能不佳,去掉的肝組織多了,就算下得了手術台,也出不了icu,出得了icu——這種全靠運氣的事兒,從來都不是凌然考慮的重點。
既要去掉可以的癌變組織,還要多去掉一些尚未癌變,但有可能增生癌細胞的組織……以此為基礎,還要保留多一點的肝功能,那凌然所能做的,就是多去掉一些廢渣型的肝細胞。
這是一個艱難的平衡。
凌然做出了決定,就低下頭,進入了操作階段。
對外科醫生來說,決定做的越快越好,是不是最優決定,只有到了死亡討論的時候,才能說清楚。
賀遠征也有些意外於凌然的態度。
在他的想象中,像是凌然這樣年少成名的明星醫生,不說桀驁不馴,外科醫生固有的自負,也應當是極其嚴重的。
沒成想,凌然竟然說采納他的意見,就采納了他的意見。
這反而讓賀遠征有微微的佩服。
轉過頭,賀遠征更加認真的看著凌然的操作,看著看著,賀遠征漸漸發現,凌然操作的竟是如此精細——雖然說,凌然此前的操作也是夠細致了,可是相比現在的操作,那就好像是紅燒豆腐和文思豆腐的差距似的。
賀遠征一個激靈,渾身都緊張起來。
沒有哪個外科醫生會閑得無聊,莫名其妙的大幅度提高自己的手術負擔的。
就好像職業運動員一定要職業運動員的競爭,才有可能獲得個人最好成績。
賀遠征相信,凌然將手術復雜程度一下子提的這么高,不會是無的放矢的,唯一的原因,就是肝臟的切除比例,真的到了極限了。
這是在極限邊緣的挖掘!
「我來給凌醫生做一助。」賀遠征看了片刻的手術,已是感覺到熱血澎湃。
不是每時每刻都有這樣的極限手術可以做的,運動員可以參加各種高水平的賽事,外科醫生,就只能靠等了。
極限肝臟手術,即使是賀遠征,也做不了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