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床的病人，可以試試下床了，家屬幫忙攙扶一下。」護士走進特護病房內，看著記錄單，就給吩咐起來。

特護病房的等級比icu低，但比普通病房要高一些，是肝膽外科特設給病情較輕的患者的，說的確切些，就是肝切的少且身體條件好的，就進特護，切的多或身體條件不好的就進icu。

特護病房的病床前，可以留有陪護的家屬，此時連忙站了起來，問：「第二天就下床嗎？」

「恩，22床可以試試下床了，堅持一下啊，剛開始下床有點疼，但是有利於術後恢復的。」護士快人快語，接著就指導家屬，並扶病人下床。

旁邊23床的患者家屬看著他們的動作，不由小聲問：「22床也是肝切除吧，我們這邊做完手術三天了，也沒說下床的話……」

護士拿起記錄單看了一眼，就見23床的病人的主刀醫生綴著「賀遠征」的名字，於是抬頭道：「不同的病人病情和狀態都不一樣，你們再等一兩天看看啊。」

23床的病人家屬著急的站了起來，道：「我看好幾個比我們做的晚的人都下床了，我們的手術是不是有問題呀。」

「三天後下床也屬於正常。」護士說的也是實話，做了肝切除手術的，兩三天內能下床，都算是做的好的，能像是凌然的病人那樣，一日下床的，少之又少。

23床的病人家屬念叨道：「已經三天了。」

「那你問問你們的管床醫生，我這邊只能看到醫生的醫囑。」護士順手就給撇清了，然後繼續扶著22床的病人下床。

第一天下床的病人，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用勁，艱難的從床上蹭下來，再踩到地上，就花費了好幾分鍾的時間。

不過，一旦腳踏到實處，又沒有預想中的傷口崩開等等情況的時候，病人的臉上就裂開了笑容，聲音沙啞的問：「我這個手術是不是成功了？」

「是呀。第二天就能下床了，是好事吧。」病人家屬不等護士回答，就先說了出來，然後才看向護士。

護士只笑笑，道：「肯定是好事，再走兩步就可以休息了，下午的時候再試試下床。」

看著病人艱難的繞病房半周，護士再看了另外兩床的病人的床腳卡，就什么都沒說的離開了。

肝膽外科的醫生做的肝切除，快則兩三日，慢則四五日方才下地，沒什么好說的。偏偏她是肝膽外科的護士，也不能給肝膽外科自己拆台。

然而，下床時間只是一個指標而已。

在日常工作就是觀察病人狀態的護士們眼里，肝膽外科的醫生們做的手術，比起凌然做的手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而這樣的分野，也是落在肝膽外科的醫生們的眼里的。

大家也只能裝作看不見的樣子。

外科行業的成果，原本就是非常表面化的。而外科內部的競爭，其實也是非常表面化的。

就好像雲醫的肝膽外科，賀遠征上台以後，比他年紀大的副主任醫師紛紛離職，完全不顧編制或合同的約束，表面上，可以說他們是追求前途和理想去了，但實際上，又怎么可能人人都有大野心或大理想，最終結果，仍然還是被逼走出走的。

對於醫院來說，住院醫都可以看做是消耗品，但副主任醫師，都是要珍視的醫院財產。坐看賀遠征把人逼走，最終，也是因為賀遠征的技術最好，能力最強。

一個醫院的科室，就是一座山頭，一山不容二虎，是現今醫院的典型狀態。

要是賀遠征比凌然強得多，那不消說，他就是拼著被霍從軍噴，也要將凌然的治療組給驅逐出去。

要是賀遠征和凌然的水平相當，那賀遠征首先要防備的，其實是凌然拉人，再成立肝膽二科之類的事兒。

最慘的就是現在，賀遠征水平遠遠不及凌然，他現在要擔心的，就是被凌然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