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聲的攝像頭下,余媛很快整理好了心情。
她背過身,問凌然,道:「凌醫生,你是怎么判斷癌細胞的侵入的程度的,剛才為什么切那么薄的?」
凌然淡定的道:「我感覺差不多應該能切掉吧。」
「差不多,能切掉?」余媛有點迷茫。
「恩。」
「所以,判斷依據是?」
「感覺。」凌然回答。
「判斷依據是感覺,但是,為什么感覺可以切掉……」
「覺得厚度差不多吧。」凌然微微點頭。他剛才切除的,比在虛擬人身上聯系的,還稍切多了一點,但凌然覺得,這種程度的余量是必須的。
「您……是猜的?」余媛的小軀體搖搖欲墜。
要不是剛才送檢回來的結果是邊緣清晰,現在余媛就想問:你鬧呢?感覺是什么鬼?差不多是什么鬼?
「不能說是猜的。這是估計,就像是估算一樣。」凌然解釋了一句。
對於修飾語言,凌然其實也是有心得的。就好像他上小學的時候,總有女生或者女人會跑過來問「你的皮膚是怎么保養的」,如果凌然照實說天生的,就會引來一陣感慨,弄不好,人家臨走的時候還摸你的臉一把。
但是,如果回答「不吃巧克力」呢,引起的就是思考了。
凌然當時也確實是不吃巧克力的。
而且,凌然喜歡看人類思考。
思考的人類,不容易動手動腳——凌然如果沒有學會如何修飾語言的話,他怕自己會臉疼到今天。
來詢問的小姐姐實在是太多了。
余媛也陷入了思考。
不思考不行啊,不思考她就想罵人了。
「凌醫生,既然是估算,您為什么要開觀摩手術?」余媛萬分不解。
「我有把握,霍主任又要求。」凌然答的再簡單不過。
余媛整個人卻都抓狂了:「您都說是估算了,怎么又說有把握。」
「估算的很有把握?」凌然算是到了修飾語言的高峰狀態了。
余媛愣愣的看著凌然,只覺得《柳葉刀》第二作者都漸漸離自己遠去了,那表情,那神態,就好似家藏堅果被擄走的小松鼠。
??搖搖頭:「這么說,今天的手術是不能重復的。」
「比較難重復吧,今天做的本來就是特殊案例,有再遇到類似的,再看吧。」凌然回答的不是很干脆。他現在還剩下2小時52分鍾的虛擬人,也做不了幾次相似手術了。」
余媛無比遺憾:「看來論文是沒戲了。」
「但病人是被救活了。」凌然仰起脖子,自己活動了一下,道:「73歲的患者,年紀雖然大了一點,但正因為年齡大了,接下來的幾年時間,保證一定的生活質量,才比較舒服。」
凌然撇撇嘴,道:「外科醫生是無法治愈癌症的,但是,給高齡患者做手術治療,降低復發率,對他們來說,就算是治愈癌症了。」
余媛、呂文斌和左慈典等人,不禁正容,嚴肅的點了點頭。
屏幕里,三名住院醫師的動作,就像是得到了高人指點的莘莘學子,隱隱透著「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氣概,令手術室里的氣氛,都變的庄嚴,肅穆起來。
「看起來,凌然開發了很厲害的技術啊。」數千里外的京城,馮志詳教授暗自點頭,腦海中轉悠著無數的念頭。
「凌然這家伙……又不是中世紀了,難道還想藏著技術傳男不傳女嗎?」數十米外的雲醫肝膽外科的賀遠征看著屏幕,一陣眼熱,恨不得自己就在手術室里,要不是僅存的自尊拉住了他,賀遠征現在就要沖了。
八千里外的某課堂涌出一片的尖叫聲,年輕的女講師也渾身一個激靈,對學生們說:「同學們,這就是醫生,這就是我們為之奮斗終生的事業。你們如果好好學習,說不定也會有這么一天,站到凌然凌醫生面前,聽他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