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液2100。」蘇嘉福看著最後一點液體進入病人體內,立即報了一個數字。
凌然「恩」的一聲,再做了最後的檢查,就道:「關腹吧。」
站在他對面的呂文斌和項學明立即忙碌起來,一個幫著凌然引線,一個幫著將環繞在傷口四周的綳帶從夾子上取下來……
蔡瓊伸著脖子,望著他們的操作,恨不得能立即學會凌然的手法。
就像是張安民為了學肝切除,甘願做二五仔一樣,蔡瓊對於肝切除技術,也是渴求已久。
可惜,就算蔡瓊想當二五仔,都沒有一個賣身之地。省立的普外科,更沒有給蔡瓊學習肝切除的機會。
蔡瓊望著關腹的場面,恍惚間又想起自己剛上手術台時的光景。如果不是嘴太碎,將每個人都得罪了,自己現在或許早都開始做肝切除了吧……或許還能做更賺錢的手術……而不是只能一天到晚做自己熟透了的腸道手術,掏屎掏的天昏地暗。
「拿6-0的線。」凌然再次說話,卻是糾正旁邊的器械護士王佳。
王佳立刻用鑷子重新牽了一根6-0的細線給凌然,然後問:「是想要減少疤痕嗎?」
「是。」凌然回答,接了持針鉗,稍微看了眼,就將彎針戳入了病人肌膚。
王佳踮腳看了一眼,撇撇嘴,道:「但這個人的毛又長又亂的,感覺有沒有疤都無所謂的。」
凌然笑了笑,沒有回答。既然要做完美手術,那就不能看毛做疤了。
小護士王佳卻是盯著凌然,激動的道:「凌醫生剛才笑了一下吧。」
蔡瓊忍不住了:「戴著口罩你怎么知道。」
王佳偏頭看他一眼,面露嫌棄:「凌醫生笑的時候,鬢角會彎一下的。」
「鬢角……」蔡瓊將情緒從自怨自艾中抽離了出來,繼續碎嘴:「你看我的鬢角會不會彎?」
「你頭發太稀疏了,鬢角的皺紋又多,脖子上還有肥肉,看不清楚的。」王佳也裝模作樣的認真回答了一下。反正是省立的醫生,罵出血都沒事。
蔡瓊愣了愣,不由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臉。
凌然低著頭,不參與他們的閑聊,只是盯著病人的腹部,將最後的縫合做好。為了減少疤痕,凌然甚至用上了皮內縫合和減張縫合的手法。
一針接著一針。
縫合作為醫生的基本功,並沒有多少捷徑可走,尤其是這種縫皮的工作,哪怕再有自信的醫生,依舊只能一針一針的縫過去。
蔡瓊見此,略略有些好笑,他能看得出來凌然的基本功很強,但那不需要縫皮,看適才的肝切除就看得出來了。
但凌然還是將整個流程都完成了,才撤出手術台。
「得虧你們手術做的多,不然年輕醫生做什么呀。」蔡瓊出了手術室,對左慈典擠眉弄眼的。
關腹的環節,可能病人比較關注,但在整台手術中,可以說是醫生最不關心的環節了,到了省立這樣的醫院,更像是給年輕醫生練手的平台。
左慈典笑而不語。雲醫如何鍛煉年輕醫生,凌治療組如何分配工作,又豈是一個省立的破醫生有資格干涉的。
手術室變的安靜起來,只有凌然縫合時,針頭穿入肌肉,細線悉悉索索的聲音。
項學明一路緊張的看著凌然,直到他宣布手術完成,才輕輕的松了口氣。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里可是滄平區八寨鄉分院,而對他們里面的每名醫生來說,雲醫和省立都是龐然巨物,隨便捅捅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