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奎日常是要戴眼鏡的,今天來做手術,自然是沒戴的,因此看的人影都是綽綽的,像是自帶著一個大光暈似的。
但是,看著越走越近的大光圈人影,李萬奎忐忑的心情,不由的穩定了下來。
「凌醫生?」李萬奎試探的問了一句。
「是我。」凌然應了一聲,看向蘇嘉福。
「一切准備就緒。」蘇嘉福趕緊回應一聲。
巡回護士也點點頭,道:「驗明正身了。」
李萬奎心里不由升起了一個念頭:「這是秋後問斬的套路啊……」
他剛想說話,卻聽蘇嘉福道:「咱們倒數十啊。」
「倒數啥……」
李萬奎只發出了第一個音,聲音就已消失了。
凌然繞著手術床走了一周,看著掛在兩只燈箱上的磁共振片,手指微動。
馬硯麟和蘇嘉福一起上陣,幫忙將病人的體位調整合適,接著就開始大水漫灌似的消毒。
「咱們這台手術,盡量要做的細致一些。」凌然還有未完成的完美手術的任務,因此特意提醒一聲,又對巡回護士道:「這台手術的時間預留的充分一些。」
「留兩個小時嗎?」巡回護士客氣的問。
「三個半小時吧。預留。」凌然預計要不了這么長時間,但還是給寬寬的留出了時間。
說話都是假的,預留的手術時間是最真實的。
凌然說出「三個半小時」,手術室內全體都是一凜。
普通醫生做類似的肝切除,做三個小時四個小時的都正常,有的可能要做六七個小時。
但凌然早都脫離普通醫生的范疇了。他現在的手術標准時間就是一個半小時左右,很多時候還都要靠近左的范疇。有遇到病情單純的時候,四五十分鍾做完主要步驟也是很正常的。
現在的三個半小時,固然是手術從頭到尾的時間,但也能說明凌然要做的細致不是隨便說說的。
不過,類似的情況,凌治療組的醫生們此前就有遇到的,此時也不啰嗦,跟著凌然做就行了。
反正,歸根結底,也就是跟著凌然做。
外科手術,到最後,壓力始終都是集中在主刀醫生身上的。
凌然默默的剖開病人的腹腔,再最後一次回憶了病人的腔內的情況,然後開始了一步步的剝離。
從凌然的角度來說,以外科醫生的標准,將手術做的完美,更多的時候,也許是醫生的追求,而非是病人的必須。
這就像是面對一道簡單題,卻用做大題的思路和技巧進行了思考和步驟。
當然,最後交卷的時候,閱卷老師乃至於同學看到的,始終都只有最終的答案,唯有做題者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