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鎮。
辰天坐在了船頭,扭過頭輕聲對那紅衣女鬼說道:「姑娘不介意吧?」
那女子沒說話,辰天也就沒說話。
他斜靠在船頭,手里憑空變出一壺酒水,自飲自酌。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身穿大紅衣的女子,終於開口說話。
「公子不是我等的人。」
辰天只是微微舉了舉手中酒壺。
「當然。」
「公子請回吧,莫要在我這里消耗陽壽,不值當的。」
辰天卻只是微微一笑,他喝了一口酒,嘖嘖道:「值不值當只有自己知道。」
然後那位紅衣女鬼便不再說話。
況且以她這身微末道行,想要讓辰天消耗陽壽,委實是不太可能。
若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在這船上久留,輕者重病卧床,重則陽壽衰減。
見那女鬼不說話,辰天索性也就不再言語,直到喝完了這壺酒,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月有陰晴圓缺,人生,或許也是如此。
辰天突然開口道:「一個注定等不到的人,又何必去等,不值當的。」
那紅衣女鬼忽然笑了,笑靨如花,柔情似水。
「值不值當,只有自己知道。」
辰天枕著雙手,看著夜空。
當年是有這樣一個姑娘,她陪著那個窮苦書生度過了他所認為最艱難困苦的一段歲月。
讀過了萬卷書,行過了萬里路。
書生金榜題名,策馬揚鞭,人生得意須盡歡,一日怎能看盡長安花。
可憐那女子,所有的心心念念,只換來一封姍姍來遲的書信,兩個讓人心碎又心碎的字。
「勿等。」
這蜿蜒流轉的問仙河,就像那女子的百轉柔情,可奈何青鳥飛魚,到頭來也還是兩個字。
「錯付。」
曾經那段他以為最艱難困苦的歲月,卻成了她最溫馨美好的時光。
辰天忽然低聲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
他躍下船頭,清風拂面,鬢角飛揚,雙袖飄盪。辰天背對著那紅衣女鬼,輕聲呢喃道:「世間不是所有的男女情思,都會是那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可能沒什么春種秋收,一個不小心就會心田荒蕪,就是野草蔓延,
卻又總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河畔上又傳來那歌女的琵琶聲。
那紅衣女鬼,坐在船上,手持一柄美人鏡。
鏡中的她,一副枯骨,眼眶之內爬滿了蛆蟲,可此刻卻仍舊拿著那胭脂水粉,輕輕往臉上塗抹。
若是有人仔細聆聽,便就會在那琵琶聲中,聽到陣陣女子的輕聲嗚咽……
辰天輕聲呢喃了一句,「問仙河……」
他搖了搖頭,世人問仙求福,可仙人又該與何人求福?
若是真有仙人,那么當年這女子投河自盡之時,如何不見?
亦或者說,若真有仙人,那么世間,理應少一些悲苦離愁。
辰天,閉關去。
——
辰天窗外有一棵樹,花開花敗,六次有余。
如今,是辰天閉關的第六年。
這一日,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布滿了震驚。
辰天內視人身小天地,在其丹田處,原本的黑色漩渦,也就是那魔之本源。
如今竟然演變成了一顆……
黑色的金丹!
金丹,辰天並不陌生,在曾經的地球中,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仙人,似乎都曾在丹田處,凝練出一顆金丹!
可這,恰恰就是辰天震驚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