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七八日,辰天一直在安排麾下的部將輪番叫陣,但吃到苦頭的殷飛緊閉寨門,索性當起縮頭烏龜。
但可以不接敵,可飯還是要吃吧?
然而被團團圍困在戴桂山的八千兵馬,每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數字,待到第十天,望樓的哨兵已經發現對面開始偷偷宰殺戰馬了。
泰字營舉盾試探之時,也發現放箭的弓手有氣無力,根本造不成傷害。
而食物短缺還不是最要命的,水資源短缺更是雪上加霜,得益於殷飛挑選的好地方,山高水淺,即便挖井也很快枯竭。
八千兵馬,可不止單純的八千人。
此外還包括三千匹戰馬,以及過千駑馬,這些大牲口的飲水量向來驚人,很快讓殷飛所部陷入兩難的局面。
如果率先保障人員,三千騎兵當無戰馬可用,最終淪為步卒,喪盡優勢。
可硬要保全戰馬,那么人員必定受損,這無疑是在軍心動搖了,搞不好還會嘯營。
此事把殷飛急得焦頭爛額,最終不得不向百戰老兵的王修格求助,而他給出的方案,讓一向帶兵打仗的殷飛都沉默。
邏輯很簡單。
水不夠用,但又要保全騎兵的戰斗力,那勢必要放棄一部分步卒。
至於怎么放棄——
「啟稟將軍,兩支突圍的先鋒全部被俘,共計三千人,無一人生還!」傳令兵悲切道。
殷飛滿臉陰鷙,眼底又悄無聲息的閃過一絲解脫:「沖出去多遠?」
「不足百丈,南廂軍正在密切監視下山隘口,先鋒營前腳剛走出營寨,後腳便被南廂軍趁夜圍殲。」
百丈之遙已經是普通弓弩手的極限射程,在這個距離,南廂軍動手當然很安全。
殷飛也能推斷出,盤踞在外的辰天早知道本部肯定趁夜突圍,所以提前設伏,也理所當然的一網打盡。
「退下吧。」殷飛煩躁的揮了揮手,遣退傳令兵之後,他疲憊的看向王修格,「援軍何時才到?這些天辰天只圍不攻,莫非是想截擊遠道而來的援軍?」
焦躁的氣氛彌漫在營帳,燈影也隨之搖曳不定,王修格恭立在堂下,神情也極其悲切。
因為那損失的三千步卒正是王家軍,這些人可是臨江城的底牌,現在卻被親手葬送,論誰心里也不好受。
但現實擺在眼前。
他也不得不出此下策。說到底,王修格對殷飛帶兵打仗的能力多少有些質疑,八千兵馬無論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雄據一時,可殷飛卻出師不利,半點功績沒撈到不說,還白白折損三千精
銳。
此事非同小可,麾下的步卒也不傻,很快便能察覺到其中的用意。
若是發現其早原委,不僅軍心大為動搖,以後的臨江城王氏再無半點信譽了,那誰還敢為王家賣命?王修格很疲憊,面對殷飛的問詢,緩緩開口:「請調援軍的消息早在三天之前發往平沐關,差不多該有回應了,加上大軍行進的速度,最遲也要在後天才能看到援
軍的影子。」
殷飛點點頭,端起水杯也不顧其間渾黃的雜質,滿飲而盡。
當初他報仇心切,剛剛整訓兵馬便火速馳往前線,意欲占據戴桂山截斷南廂軍的糧道,創立彌天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