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相處十余天,多多少少算是有點難以明說的舊情,現在突然刀兵相見,委實也有點讓趙宏英不自然。
他將此番情愫向趙屏山說了說,引得趙屏山一番由衷感慨:
「如果不是各為其主,辰天也算是值得深交的君子,可惜啊可惜。」
「我聽說流波城水師主將韓元凱據此大做文章,污蔑本部通敵,但最終還是被軍師殷籌壓下來了。」趙宏英說完疑惑道,「長兄可與軍師有交情?」
「沒有,半點也沒有。」趙屏山篤定道,「殷籌出身寒門,未在主帥殷建元麾下當職之前,我從未與他有過任何交際。」
「那他為何仗義執言,肯為本部出頭?」趙宏英更疑惑了。趙屏山淺笑:「殷籌可是軍師參贊,心思玲瓏,當然看得出辰天先前籠絡本部,但我將辰天所有文書原封不動的呈上去,他自然也看得出韓元凱有意污蔑本部通敵
了。」
「這位軍師參贊,可謂慧眼識人,此戰過後咱們代表臨江城向其致謝吧。」趙宏英點點頭。
運籌帷幄的軍師很常見,但洞察人心的參贊可稀世罕有,先前自家族兄趙玉堂也立志成為一位軍師參贊,然而終其一生,也未獲得外界的認可。
紙上談兵的趙玉堂,最終死在自己倨傲的脾性之下,雨夜強襲斜月谷不成,反倒被雁山樊長翔繞後斬於山林。
「長兄,三個趙玉堂可抵一個殷籌嗎?」
「趙玉堂?羞於殷籌相提並論,估計只有永泰軍的龐興雲可以與殷籌一較高下了。」趙屏山毫不猶豫的做出結論,但又好奇道,「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殷飛率領龍虎騎兵伏擊辰天不成,反倒全軍覆沒,我擔心龐興雲向辰天進言,再次使詐。」趙宏英滿臉鄭重。
趙屏山擺擺手:「反伏擊的手段用過一次,再用第二次便不靈驗了,你不必擔心。」
「更何況。」
「本部此番出擊,乃是正面強攻牧野塢堡,算是殲滅戰,比拼的也是勇武血氣,一切計謀都派不上用場。」
「那我就放心多了。」趙宏英舒心長吁,「那本部何時出動?」
趙屏山想了想,詢問道:「各項攻城器械准備好了嗎?特別是沖車,沒有百余架肯定拿不下那座塢堡。」
「姑蘇城三成的工匠都在本部,正在連夜趕制,預計明天交工,攻城沖車更是備有兩百余架,完全夠用了。」趙宏英如實回稟。
「很好,明天調軍出發。」趙屏山微微頷首,忽然道,「韓元凱也在此次行動之中吧?他的水師艦隊呢?」
趙宏英遞上文書簡報:「兩個時辰之前傳來消息,說是自水突然傳來異響,恍如平地驚雷,他調軍前去偵查了。」
「即便有異響,也不至於調用全軍吧?」趙屏山蹙眉,撇嘴道,「不必指望他了,辰天所部的水師盡是運兵大艟,並無戰力,最終還是要靠本部攻城拔寨。」
「遵命。」趙宏英抱拳行禮。
不出半刻鍾,玄甲砧字營共計一萬五千余人,全部得知明天攻打牧野塢堡的命令。
從今夜晚食開始,三軍不得飲酒,不得私自外出,更不得向界傳遞書信。
這些重甲兵全是臨江城的精銳子弟,加之趙屏山治軍嚴明,禁令快速得到徹底執行,從伙夫再到哨兵,無不為明天的攻城戰做准備。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股枕戈待旦的戰意彌漫在牧野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