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如嫩芹的骨折聲炸響。
趙宏英腰椎被硬生生折斷,細密的鎖子甲根本擋不住重擊,反倒碎為鐵渣,深深扎進他的皮肉。
「黃泉路還是你先行一步吧,趙屏山正好接你。」殷建元披頭散發,渾身的戾氣宛如實質,不是煞神,更勝似煞神萬倍,「兄弟團圓,豈不美哉?」
「長兄何錯之有,讓你棄斬於市……」趙宏英奄奄一息,悲戚道,「臨江城又何錯之有,大受無妄之災……」
殷建元松手,隨意的將他摔在地面,然後踏足其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錯在當今之世容不下卑弱。」
趙宏英默然良久,瞳孔逐漸渙散,青天白日也逐漸在他眼底失去色彩。
看到這里,殷建元收腳呆立,隨後虛按左掌召來長劍,終究沒有再補上致命一擊。
此時安字營後方終於抽出精力了,迅速組裝牛角三弓硬臂床弩,然後搭上一支粗如長矛的弩矢,拉動絞盤,最終箭奔流星。
殷建元聽到破空呼嘯之聲,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的抬劍格擋,卻不料此箭力道極其恐怖,居然徑直將他撞得倒飛百丈。
飛濺的木渣扎進右臂傷口,更是痛得他忍不住倒氣如抽。
然而這還不算完。
殷建元低頭瞧見箭桿尾部綁有一只端端正正的桐漆包裹,其下還有火繩嘶鳴,他雖不知此為何物,但預感其必是殺器。
可他還來不及躲閃,桐漆包裹毫無征兆的轟然炸開,濤天氣浪掀得他摔進城樓廢墟,滿面焦黑。
這時他突然念及剛才在議事堂聽到的爆炸,與之同出一轍,也就是說,永泰城也研制出轟天雷了,只是沒有靈力余波而已。
「君子善假於器。」
「辰天深諳此道吶——」
殷建元喃喃,躺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上,紋有殷氏族徽的大纛也飄然在地,恍如秋葉知根,落在他身邊。
一箭射中此次行動的目標,安字營大受鼓舞,根本顧不上檢查傷口,連忙四下翻找殷建元的行蹤。
呂寬跌跌撞撞的從廢墟之中起身,外放神識很快察覺到殷建元的痕跡,剛剛帶隊扒開磚瓦,卻見一名身穿儒士服的年青人將其牢牢護在身後。
「殷籌?」
「殷氏聯軍的參贊?」
呂寬對此人還算熟悉,不僅是因為他為虎作倀替殷建元出謀劃策,鬼燈對他頗為關注,也因為他材智過人,聲名在外。
永泰城幕閣的龐興雲與他,合稱北域雙壁,均是數一數二的謀士。
「正是在下。」殷籌拾起殷建元的長劍,稟禮回應,「在下願為身後人以死相替。」
呂寬怔了怔,自己一行人剛用火葯炸開平沐關,無論是親衛還是仆從,早早趁亂溜走了。
結果兵臨城下,大局已定,居然還有人誓死追隨殷建元?
「實不相瞞,我家神尊只命末將絞殺罪魁禍首,其余人等,不論官職大小,從輕發落。」呂寬認真道。
「多說無益——」殷籌劍鋒遙指,也認真道,「士為知己者死。」
呂寬遠望殷籌頗為生疏的持劍姿態,知他並不會用劍,冷聲道:「遇人不淑,唯頌忠魂。」
話音落地。安字營士卒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