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倒不擔心賀相打賀悠,她擔心的是賀相叫人來再把賀悠趕走。
不想堂上賀相沒打幾下,就把賀悠給打倒在地。賀悠本就傷勢未愈,這時沁出了血跡來。
賀相驚了驚,扒開賀悠衣服一看,才得知他傷痕累累。
一時老淚縱橫、又痛又恨。
沈嫻聽得怔忪,蘇折又輕聲低語道:「只有讓賀相親眼看見老夫人的死不對,賀悠才有機會。」
沈嫻訥訥問:「你怎么知道今晚我們會來,又是二娘告訴你的?」
「白日的時候,我見你身邊帶著小廝。以往,你身邊不會帶小廝,想必就是賀悠了。你想幫他,首先就要幫他洗脫罪名,就只能從老1;148471591054062夫人身上下手。」
蘇折縝密的心思,她一直猜不透,也讓她無話可說。
沈嫻想打破他,道:「你怎么那么確定老夫人的死有蹊蹺呢?萬一沒有呢,你把賀相引來,看見賀悠對老夫人不敬,只會害了他。」
蘇折道:「因為,我相信阿嫻的判斷。」
靈堂里賀悠跪在棺槨旁,仿若幾天之間長大了一般。不論賀相如何打罵,他既不還手也不吭聲。
臉上所浮現出的,也是不同往日的心灰意冷的表情。
賀悠咽了咽滿口血腥,道:「我是逆子,但我沒有氣死奶奶。今時今日你將我趕出家門我不怨怪,但你不准我祭拜奶奶,我會一輩子都記得。我只想還我自己一個清白。」
說罷他便咬牙站起來,轉頭看向棺槨里躺著的老夫人時,又落下了淚,道:「奶奶,孫兒不孝。」
說著就小心地托起老夫人僵硬冰冷的手,發現她指甲有些發黑,便拿銀針刺入了她的手指中去。
過了片刻,賀悠把銀針取出來,當著賀相的面給他看。
賀相顏色大變。
只因那銀針刺入的部分已經變黑。說明老夫人身體里有毒,她是中毒而死。
賀相不可置信,賀悠道:「我再說一次,我沒有氣死我奶奶。只是如今,我也不需要你再相信了。」
既然弄清楚了事情,賀悠也不大可能跟著沈嫻一起回去了。
他只有留下來,才能繼續查清楚這件事。
蘇折低聲道:「事情如你所願,走吧。」
最後蘇折把她帶離了賀府,用不著她費力去爬牆,只縱身一躍,便站在了牆外。
她第一時間推開蘇折。
蘇折放開她時,低頭間,手指若有若無地撥弄了一下她腰間的竹笛。
她轉身就大步往前走。
蘇折還是像以前一樣,遠遠地跟在她身後。
她沒有回頭,到了將軍府一頭進了大門。
蘇折在巷弄里的黑暗中止步。
等回到池春苑時,沈嫻低頭看見腰間的竹笛,才一陣暗惱。
這竹笛她佩戴習慣了,一直沒有拿下來。今日叫蘇折瞧見,莫不是還以為她對他心存念想?
更衣的時候,沈嫻對玉硯道:「把那竹笛拿下來吧。」
玉硯愣道:「公主往後不佩戴了嗎?」
「往後不佩戴了。」沈嫻幽幽道。
「那公主想放在哪里呢?奴婢幫公主收起來。」
沈嫻低著眉眼道:「不知道,你看著放,不要讓我找到它看見它便好。」